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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樣說,瑟瑟還是有些意外。
她自前世醒來,被隔世的悲情深染,衝動之下想逃,欠缺了許多考慮。她本以為沈昭跟她是一樣的,單純只是厭倦了爾虞我詐的宮闈生活,對那宿命般的悲劇結局感到恐懼。未曾想到,在他內心深處,其實最害怕的是她的怨恨,是她會與他反目。
可是,她為什麼要怨恨他呢?
若說前世兩人相愛成仇的那段歲月,是因為受了人的算計,產生了誤會,最終才走到那地步。
如今,他們有前後兩世的記憶,為什麼就不能避開前世的坑,好好地替自己鋪一條錦繡坦途出來?
上天予他們重生,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做逃兵的嗎?
想到這一層,瑟瑟握住沈昭的手,堅定道:「不,我們不逃。我自小嬌生慣養,被嬌慣得半點擔當都沒有,遇到事情從來不會主動面對,最先想到的就是逃。因為逃實在是最容易做的事了,可人生在世,若是在每一個關鍵節點都只會逃避,就算給了我平安終老,卻是以我夫君終生遺憾和他本該光明的前途為代價,那我如何能心安?我除了會逃,便是要我最愛的人不斷為我犧牲,那我的人生該多麼可悲。」
「所以,阿昭,我們不逃,我們回去。從今以後我便與過去告別,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太子妃,將來做一個好皇后。我會站在你的身邊,做你的戰友,與你一同面對所有風雨,而不是隻等著你來保護我。我們扛起肩上重任,匡扶正義,澤祐萬民,齊心協力把這一生過好。」
這大約是溫瑟瑟前後兩世加起來說過得最深明大義的話了。
她眼見自己說完這席話,沈昭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變了,眼神中含著意外,更多的是欣賞。
不是那種寵溺、縱容和故意哄她開心的模樣,而是真正地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與她對視,不帶有任何偏愛,完全理智的,乾淨純澈的欣賞。
這是瑟瑟第一次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過去他在她的生命中,總是扮演著極端強勢的角色。她像是一朵可堪憐惜的小花兒,總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著無微不至的呵護與寵愛。她覺得,只要他目無餘色,只要他真心愛她,就是幸福,就該滿足了。
但其實,不是。
她更喜歡此刻的感覺,他會認真地欣賞她身上的優點,而不是把她看做一隻被他圈養的金絲雀,只會贊她美貌,只會與她談情尋歡。
「那……你想好了?」沈昭平開前袂,端正坐好,不再對瑟瑟動手動腳。這個時候,他不能幹擾她,必須讓她自己想,讓她清醒地做出決定。
「我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等回了長安,父皇和姑姑必定對我們嚴加防備,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瑟瑟點頭:「想好了。」
沈昭笑了,雙手捧起她的臉,痴痴道:「瑟瑟,怎麼辦?我簡直都快要被你迷死了……」
兩人商定出了結果,第二日沈昭便去找沈襄,讓他儘快回長安,不要暴露了行蹤,剩下的事由自己來接手。
沈襄一見這架勢,料到他不走了,登時喜笑顏開,生怕他反悔,立刻跳上駿馬,揚塵而去。
昨夜城中亂了大半宿,禁軍查抄了錢監,由此引來叛軍攻擊,雙方鏖戰數個時辰,才堪堪分出勝負,叛軍悉數被剿滅捉拿,城防大開,放北衙軍入城清掃戰場。
說來也是諷刺,若沈昭和瑟瑟沒有私奔,沒有逃到廣河縣,沒有被困在這裡,皇帝壓根不可能派驍銳的禁軍來廣河。可能仗還得再打幾天,估計到時候整個錢監早已人去屋空,半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前世便是如此,所有人都只當是一場鬧劇,根本沒有人往官銀上想,包括沈昭自己。
陰差陽錯,無意間已經偏離了前世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