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焉有人其黃雀後(第1/2 頁)
“三月十四日,呼延晏於郊外遇公子,談其蒙獲之死,悲憤異常,將鄭懋一腳踹於樹上,鄭懋不服復推於他,二者你推我,我推你,你推我,我推你,最後以公子一屁頓而休焉。”
文繡清了清口,繼續道。
“美人受痛,我替姐姐心疼非矣,於是左出拳,右出力,蹬下盤,踩腳趾,呼延晏嗚呼大哭,大跪磕頭,誓要拜我為師,鄭懋復跪抱腳,願歸我門下,問蒼天,何生我這一高人,使二男相爭我……”
媞禎穿著白縠敞袖袍搖曳在天光之下,輕輕哂笑,“小央挫什麼都沒學會,慣學會胡說八道了。”
她的拿著剪子一張一合,正拿對一株新發的姚黃牡丹上下其手,隨著花蕊一寸一寸剝落,最後就只剩下中間一隻主杆,遺世獨立,英姿挺拔。
文繡將信放下,看著著那花道,“姑娘……這花剪禿了。”
媞禎將銀剪子放在一邊,退步慢慢欣賞,“剪去主杆之外的雜枝爛葉,這花才能開得更好,你看,現在已經清理得非常乾淨了。”便彈了彈衣袖上的柳絮,瞥向一邊,“你說到了如今,是不是天意呢?”
曹邇道:“明眼人眼裡一切自然是天意,他們怎麼會知道還有事在人為的道理。如果不是咱們推波助瀾,把蒙獲是屍身和鄭懋的暗哨一齊推到呼延晏眼前,那所有人又怎麼能見證這個巧合,又怎麼深深相信一切是鄭懋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的結果,他們當不然不會知道,蒙獲從始至終都在咱們手裡。”
透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攥緊手,像攥著一把火,“至於手書,不過是搜府那日,以鄭懋意圖斬草除根之言誘騙蒙獲寫下的絕筆信,只可惜那信上牽連了咱們,只能勞駕姑娘您親手再仿寫一份了。”
媞禎髻上架著一頂蓮花鑲玉小冠,隨著身姿緩慢搖動,“用蒙獲嫁禍鄭懋,逼呼延晏記恨,催發他的憤怒,再到蒙獲之死真相大白,引起誤會,形成離析怨懟事實,一旦鄭懋一死,呼延晏必然落入忌憚之中。”
她笑意嫻靜,從容漫步到廊下,悠然落坐,“你知道我為的是什麼嗎?我為的就是讓劉溫鈺全權向我靠攏。禁臠,自然只有我一個人能獨享,他們想從我手裡分權,白日做夢。”
文繡將茶捧給媞禎,餵了一口,笑容滿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誰又知道,黃雀其後還有人呢,而姑娘正是這個人。”
天光悠長,曹邇扯起珠簾卷在一起,低低會意,“張太夫人也死了。”
媞禎目光如清冷碎冰,“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能有什麼辦法。”
曹邇試探發問:“那姑娘覺得,端慧太子會以為是誰?”
媞禎眼簾微垂,輕輕一咳,甚至有點諷刺的表情,“誰強出頭就是誰唄。反正我猜是呼延晏,你覺得呢?”
曹邇揚了揚嘴角,擠出一個笑,“姑娘說誰,自然就是誰,端慧太子以為是誰,那自然也是誰。”
媞禎唇角一勾,目光灼灼注視著他,起身扶著欄杆,踱步往屋裡去,“如今劉溫鈺形勢安穩,咱們可以再往前走一步了。”
曹邇在後面跟著,還不忘一一彙報,“派去膠東的探子來了信兒,若非不差假,私鹽運送一事直聯通洛陽、澠池、襄陽和汝南等地,至少是這四地的商行必然知情,至於旁的只怕多多少少都帶些連襟。如今正挨個盤對,等對照上了,洛陽十三舫販賣私鹽就能坐實個十成。”
媞禎悠悠吐出一口氣兒,“當年咱們查抄平陽孫氏的時候,曾在賬冊上發現有膠東鹽港的售運單子,那時孫梁商道共用,只要一家有髒,兩家都得黑,果然一查就查得出。”
曹邇攥了攥手,“這一次必然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媞禎轉身坐下,吞了一口茶,“我自有主意,眼下先把證據拿出來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