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第2/5 頁)
2013年6月
我差不多已經垮掉了,從裡到外,從頭到尾,就像我的生活一樣。得知楊康婚訊的第三天,我這樣想。
我的失眠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白天時,我昏昏沉沉,狀如神遊。夜晚時,我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痛苦,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然而,酒精既沒有麻醉我的痛苦,也沒有給我帶來睡意,夜晚的大部分時間,我依然在清醒地痛苦著。酒精倒是麻醉了我白天時的意識,於是我繼續昏沉地神遊。如此這般地迴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蘇珊去了外地幫一個企業打官司,蘇格在週末之前會一直寄住在國際學校裡,我不必擔心自己這幅頹靡的狀態會打擾到她們的生活。
那天之後,我只給楊康打過一次電話。他並沒有接,於是我又給他發了簡訊。我在腦中構想了許多憤怒、悲傷、悽悽切切的句子,可是最後我只問了他一句“為什麼?”他還是沒有回覆。
黃燁倒是跟我解釋過他為什麼會突然結婚。他說:“楊康其實並不甘心就那麼失去繼承權,我姐也一直想透過聯姻奪回自己在家族裡的地位,楊康跟你分手之後,他們也算是不謀而合了。”
“可是你姐姐她不久之前還打電話勸我回到楊康身邊,現在為什麼又要這麼做?”我問說。
“正因為如此,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楊康結婚,而不必覺得對你有什麼歉意了。”
“可他們之間並沒有愛情啊。”
“利益有時比愛情堅固多了。”
我一時無言。他便又嘆息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愛上的總是同一類女人。就是那種籠子裡關不住的。那時我說你和杜希音在某些方面很像就是這個意思。抓不住的才是最好的,他會被你們吸引,多少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只可惜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有耐心的人,如果他一直都抓不住,或許有一天他就索性放棄了。”
我心中忽然難過的厲害。
週四那天,我起了個大早,喝了兩杯咖啡之後,我覺得自己似乎是清醒的了。於是,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去了我和楊康從前一起去過的那些地方。大部分地方。我去了我們曾經去過的餐廳、穿過的廣場、經過的馬路和窄巷,點了我們吃過的下午茶,唱了我們一起唱過的歌。我還去了我們第一次談起昆汀和《低俗小說》的那家咖啡館。我將牆上那些老電影的海報重又看了一遍,意外地發現那些電影我差不多都已經看過了。我又拍了一些舊傢俱和綠色植物的照片,然後點了一杯拿鐵一直坐到了傍晚。
離開那家咖啡館時,我給楊康寫了一條簡訊:“錢糧衚衕32號的梔子花開了,整條巷子裡都瀰漫著一股清雅的香氣。”寫完後,我盯著手機螢幕看了幾秒,又將那些字一一刪掉。
週五,我去國際學校接了蘇格之後,又和趙銘澤去電視臺見了中心主任和兩個高層領導。談起《聽。說》重新開播的事,他們依舊是那套模稜兩可的說辭。我終於惱火了起來——不知是由於連日的失眠,還是會議室裡的煙味。我對他們說:“我們的節目究竟還有沒有可能開播?或者,你們真的為節目開播做過任何的調研和努力嗎?”
出乎意料地,他們並沒有發火,而是不動聲色地問我說:“你為什麼想留下來?聽說你之前已經在上海找到別的工作了吧?”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喜歡啊。”我說,“在來這裡之前,我在至少五家不同的媒體實習和工作過。他們無一例外地都想讓我變成別人,只有《聽。說》讓我做自己。而且,熱愛這個節目的並不只有我一個。這個節目裡所有的人都可以輕鬆地在其他的電視臺找到一個立足之地,可是他們卻不約而同地留了下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我相信這樣一群人做出來的節目一定也有很多人喜歡、支援、並且期待著它再次開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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