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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充滿情節的書本
總是從一半開始看起
——《一見鍾情》維斯拉瓦·辛波斯卡
很久以後,林渡才醒悟,他對蘇拉是一見鍾情。
那是在某小眾度假海島飛往鶴市的飛機上,時間恰恰好,是午夜十二點。
林渡一落座,就注意到了鄰座的女子。她梳了半頭小髒辮,海島上隨處可編的那種,黑色小t包裹著結實勻稱的身軀,黑色眼影,黑色口紅,濃艷冷冽。
年齡是模糊的,她可能是個入世甚早的19歲少女,也可能是個沉迷二次元的35歲女性。
林渡友好地招招手,她卻視若無睹,漠然無定地望著窗外,頜骨峭冷地收緊。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一聲,在心裡給鄰座的旅伴取了個綽號:小髒辮。
海島飛往鶴市的飛機航次不少,選擇這個時間的航班,要麼是趕時間,要麼是圖便宜。林渡是後者。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小髒辮接起來,「嗯」了一聲。
「是紅眼航班,五點半到。」
聲音空而冷,像雨天濕淋淋的羽毛。
「……不用,我自己打車。」
電話對面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她的眉頭皺起來:
「你就祈禱,他能活著見到我吧。」
「……」
林渡有一瞬間的好奇,那個「他」是誰。
但她沒再深聊,很快掛了電話。
探照燈的黃光在她臉上打下一截陰影。飛機緩緩駛動,光影從她發間流動到額頭、眼睫、鼻尖、然後是繃直的唇線。
她像一朵靜靜燃燒的黑色火焰,背對著他,背對著世界。
留心觀察遇到的陌生人,是林渡多年來的職業習慣。上一本書交稿後,他給自己放了個小長假,在海島上住了一個月,除了下海衝浪,就是在酒店打遊戲,偶爾發微博和讀者互動一下。當林渡登上回鶴市的飛機,已經曬黑了兩度,舊襯衫配短褲,活似一個島上修摩托的小青年。
新書即將開售,經紀人老陳和書商協商的宣傳語是:「社會派懸疑花美男作家最新力作」,林渡抵死不從。
隔著一條寬闊的代溝,他耐心地跟老陳解釋:這麼寫,男讀者一看,尼瑪這是個小白臉。女讀者一看,我天這是個猥瑣男。
再說了,明明可以靠才華吃飯,為啥非要靠臉?
在林渡的反對下,老陳勉強放棄了流量路線,但堅持要他趕回鶴市參加新書的簽售會。
飛機行駛到平流層,空姐分發了點心,空氣中瀰漫著溫暖的烘焙香味。小髒辮戴上了眼罩,調低椅座,呼吸輕若無聲。
林渡調暗了燈光,帶上耳機,播放催眠冥想的音樂,正要入睡,後座騰地遭受重擊。
他回過頭,一個小男孩舉著個奧特曼,腳掌「咣咣」踢著前座。旁邊坐著的父親正對著個筆記本猛敲。
林渡禮貌地咳了一聲:
「先生,能讓你的孩子不要踢座位嗎?」
那父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林渡坐回座位,不過幾秒,背後迅速遭遇新一波攻擊。
他站起身,和後座的小男孩兒對視了一秒。
小男孩腮幫子肉鼓鼓的,眼睛裡帶著點慣於頤指氣使的神色。
林渡最害怕和小孩子打交道,很多道理和大人尚且說不明白,何況孩童。
他拍了拍男孩父親的肩膀:
「先生,麻煩你……」
男孩父親抬起頭,眼裡都是血絲:
「多大個人了跟孩子一般見識?你煩不煩?」
林渡被噎得一愣。還沒等他回嘴,那父親已經戴上了耳機,沉浸在一個圖表中,周身彷彿支了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