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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殿直的聲音有微微的凝滯:「望月鱔, 月半十六圓月皎潔時,往往遊離洞穴,抬頭望月。此物有劇毒。」
薛盈內心湧起陣陣波瀾, 她突然想起吳娘子傳給她的那本菜譜,最後那一段批註與張殿直所言一模一樣,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張殿直的意思是, 我翁翁是食用望月鱔毒發身亡的?」
張殿直避開薛盈探尋的眼神,淡然道:「其實食用望月鱔而亡,屍身上也是有徵兆的,只是一般仵作難以覺察而已。死者若剛剛亡故不久,面色會微帶潮紅。即便時日已久屍身腐化,屍骨亦會變得極脆,輕輕一捏就會粉碎。」
李維恍然大悟,停頓了一下,忽又問道:「多謝張殿直指教。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張殿直是太皇太后的心腹,為何要冒險向我等傳遞訊息?」
張殿直淡淡一笑道:「我看薛娘子和李樞密都是爽快人,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我跟隨大娘娘多年,行事當然算不上光明正大,但也沒直接下手害過人。如今大娘娘已然失勢,後宮眼看便要被官家掌控。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提前向二位傳遞訊息,還望日後事情鬧出來,二位會放我一馬,我這後半輩子,還打算侍候老母好好過活呢。」
李維凝視張殿直片刻道:「若張殿直真的沒做過大奸大惡之事,我們自然會放你一馬。夜已深了,我讓侍從送你回去吧。」
事不宜遲,第二天一早,李維和薛盈帶著一眾隨從再次出發前往北邙山,在同樣的地點再次開棺驗屍。
照例還是有行人聚攏過來指點議論,其中一人失聲道:「這些人不是昨日剛剛來開過棺嗎,怎麼今天又來了?」
另外一人冷笑道:「定是那昏官昨日沒找到支援他的證據,所以今日又來刮骨蒸屍了,他還真是殘刻呀。那位年輕娘子想必是死者的親屬,也是個不仁不孝的,居然容忍他人這樣對待死者的屍體。」
面對旁人的議論,李維和薛盈始終沉默不發一言。直到張紹的杉木棺槨再一次被開啟,仵作劉春又細細檢驗了一遍屍體,終於鬆了口氣,向他二人點了點頭。
薛盈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突然放鬆下來,念及祖父受了兩次曝屍之苦,冤情才得以驗明,忍不住痛哭失聲。
李維頗有些心疼地看向她,遲疑了片刻,也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緩緩上前將她抱住。
這一哭,薛盈是在感傷祖父的悲慘經歷,亦是在感懷自己多年來坎坷身世,很快的,她的淚水便打濕了他天青色的錦袍。
漸漸的,她的哭聲終於止住了,李維這才輕輕放開她,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遞給她,沉聲安慰道:「令祖冤情已明,這是好事。振作起來,我們還要替他老人家報仇呢。」
薛盈接過帕子匆匆擦了臉,內心已經變得平靜,決然道:「你說的對,我翁翁絕對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們回去吧。」
這時仵作劉春有心惶恐地上前請示道:「參政,按照成例,小的想取張學士手上的一段骨殖,以便將來折辯時有個驗證,。」
李維有些擔憂地看向薛盈,薛盈愣了一下,終是沉聲道:「那就按成例辦吧。」
取出一段骨殖後,張紹的棺槨重新埋入土中,一些看熱鬧的人也漸漸離去。
李維扶著薛盈上了馬車,為了緩和薛盈沉鬱的心情,他隨口問道:「眼看中午了,趕回京城用餐已是來不及,我們回洛陽找個飯鋪吃飯吧。」
薛盈終於開言道:「還是回叔祖的宅子吃飯吧。我正打算順道去取帳本子呢。」
來到西關附近的薛府,劉勝恰巧剛剛過完午飯,起身應道:「小的實不知娘子今日會來,一切皆未準備齊全。娘子稍等,小的現在就上街採買食材。」
薛盈擺擺手道:「不必麻煩了,我們今晚就要趕回京城。我去後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