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座上賓(第2/2 頁)
該出問題才是:“武安君,這馬不知怎的,方才竟不受控制了。”
青追呵斥出聲:“我當是遇襲了,還不小心些,傷了主子,仔細著你的腦袋。”
衛挽掀開帷幔,這條路,並非是沈府到淮武王府的必經之路,偏遠至極,鮮少有人往來。
她抬眸看了一眼門可羅雀的街道,唇角勾起,愈發冷肅。
夜裡,扶雲閣廊下,掛著八角宮燈,盪漾著暖絨的色澤,男子裹著長青披風,斗笠掩住容色,穿過堂廳,直入主屋,見到軟榻端坐之人,才掀開斗笠,讓人看清了他的容貌,此人,就是那日伏在雲陽縣主身側以輕紗遮面彈琴的男子。
“平闕,見過公子。”
衛挽面前的雕花小案上鋪著那描繪的錯綜複雜的帛布,食指輕擊桌案:“王上可下詔書?”
“是,那日公子從金闕回府,王上的責詔隨之便降到了雲陽侯府,責令侯爺教導縣主,否則著司寇府拘拿。”男子恭敬垂首,視線一抬不抬的盯著那海棠地毯。
想起午間馬伕呈上來那釘入馬膝的長針,鳳眸愈發黑沉,“我也不愈同她玩那宅院勾當,不過她犯到了我手裡,就別怪我拿她金山開刀,為年末大歲賀祭。”
“我記得左司過宋淮,曾是雲陽侯的人?”她摸著帛布的邊角,持著硃筆在宋淮的名字上畫了個叉,嗓音慵和,沿著食指走向道:“既然王叔苦於無門,我這個做從女的,總該儘儘孝道,幫他遞個刀子,如今官宦黨羽兩分,太史、司過屬雲陽侯一黨,司寇、田部史屬左師一黨。雲陽侯少了個司過,左師又怎能不出些血,引他們兩相撕鬥,而我們作壁上觀即可。”
她從暗格中拿出一副卷軸,遞給平闕,吩咐道:“將這個放在雲陽侯書房,引個探子去瞧,其他勿管,事成之後,撤離雲陽侯府。”
平闕雙手端住畫軸兩端,恭敬道:“是。”
“宋淮已死,司過一職空懸,舉薦合適之人。”
平闕斟酌開口:“是否用我們的人。”
語畢,那些纂刻在骨髓之上,血淋淋的光景,頃刻飛入腦海。怎麼會不恨呢!衛家滿門英烈,葬身沙場,皆是一場巨大的陰謀。輟闕谷下,風那麼大,那麼冷,那麼深,五百鐵騎為她以身築盾,她眼睜睜看著曾經和她並肩作戰的友人,一個個被巨石砸的粉碎。
而她那麼無力,那麼渺小,同伴的血,飛濺在她的臉龐,殘肢落在她身側。
衛挽又想到了白日那場棋局,她怎麼會不想讓衛氏王宗全部陪葬!怎麼會不想讓這幫朝廷走狗付出代價!但以殺止殺終究非長久之計,而那些算計衛家的人,也一個都別想跑掉。
衛挽捲起帛布:“為人臣子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我所謀是肅清朝野,讓那些駐守邊防的兵將全無後顧之憂的征戰沙場,而非殫精竭慮還死於權臣謀劃算計。至於結黨營私,把持朝政不是我本意。”
燭火映在瞳孔中,衛挽好像看到了,那年晉陽,她於憑欄望他,鮮衣怒馬少年英姿,打馬縱過十里長街。
忽而見她,他便揚著那矜貴萬分,邪氣肆意的笑,喊著:衛阿挽,看什麼呢。
少年的意氣風發,盡在眉眼間,眸中映著山河百川,心中懷著鴻鵠溝壑,剎那,佔盡天地光華,攬盡世間絕色。
良久,只呢喃道:“論精善謀略,我終究不及你十分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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