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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緣分來來去去,也是無可奈何。」
這句話總覺得是刻意說給阿近聽。
稟報完,阿近突然想前往「黑白之間」。比起日常生活的起居室,她覺得「黑白之間」才是安身之所。
翻閱指南書的工作暫停,富次郎不在這裡。向葫蘆古堂借來的《購物指南》堆積如山,阿近獨坐在書堆的夾縫間。
不久,庭院出現一道人影,仔細一看,是手執掃帚的新太。
「小姐……」
新太遲遲無法接話,號啕大哭起來。
阿近此時內心的紛亂,嬸嬸阿民不可能猜不出來,但身為三島屋的老闆娘,她還是為青野利一郎能出仕任官感到高興,積極張羅賀禮。
「我們要是踰越分寸,就有矢禮數了。」
她請半吉代為介紹加登夫婦,專程前往向島的小梅村拜訪,與他們熱絡討論,如何為利一郎備禮才恰當。
「加登夫人送的是新的短外褂,和印有家紋的衣服。」
這是武家的禮裝,窄袖和服的前方印有兩枚家紋,背後印有三枚,一共是五枚家紋。
「得印上木下家的家紋,小師傅的青野家家紋必須全部拿掉,教人有點落寞。所以,我們打算為他張羅錢包和袂落(放進衣袖內使用的提袋),加上青野家的家紋。」
不是用染印,直接繡上家紋,而且是交給店裡最厲害的工匠――阿民喜孜孜地說道。
「畢竟我們是提袋店,要做就做最好的。不過,加登夫人提到,木下家的奉祿僅有八十石,也不能太華麗招搖。」
再來是長褲。用達下役這項職務常四處巡視,要是有一件不錯的旅褲,應該會很方便。
「阿近,妳覺得呢?」
「按嬸嬸的意思就行。」
阿近啊――阿民凝望著她。
「妳的表情得再高興一點。」
「我現在不是這種表情嗎?
「一點也沒有。像下雨天的晴天娃娃,無精打採。」
別再苦著一張臉――阿民語氣嚴厲。
「要是對小師傅的婚事不滿,儘管大聲說出來。抱持要推翻一切的念頭,試著央求他不要回故鄉。」
阿近沉默不語。
「假如沒有這樣的覺悟,就以笑臉相迎,向他說聲恭喜吧。這是女人的志氣。」
阿民第一次如此嚴厲地訓斥。阿近頗為詫異,但並未在心裡回嘴「什麼嘛」,湧現不服輸的情緒。
看到阿近這副模樣,連早一步大哭的新太也不禁擔心起來。他會刻意找理由來探望阿近,然後一臉尷尬,垂頭喪氣地默默告退。
小新會號啕大哭,當然是自身感到落寞,以及他覺得金舍良三人和直太郎會感到落寞,還有,想到阿近會比任何人都悲傷,阿近深深領受到他的體貼。
連阿民也不例外,她是想藉訓斥來安慰。阿近心裡明白,但光是明白就能平復思緒,就太省事了。
由於阿民和阿近之間的氣氛緊繃,伊兵衛不管對哪一邊都戒慎戒懼。不過,他曾對阿勝說道:
「雖然覺得阿近很可憐,但為失戀悲傷,倒不是壞事。因為她會開啟心房。一年多年前,她還對男女之情不感興趣,甚至想一輩子孤單地躲在幽暗的地窖。」
當時阿近從旁經過,佯裝沒聽見。阿勝一時不知該如何響應。
其實,阿近也不清楚為何悲傷。這代表她不懂自己真正的心意。她到底有何期盼?
「這種時候,順其自然就行。」
明明沒找富次郎商量,他卻主動提供建議。
半吉的來訪,宛如是季節變換的轉折點。季節的行進加快腳步,這幾天早晚都透著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