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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仔細點,掏掏看、摸摸看,一個地方也不許漏掉,把能撿的玉石撿上來,要成色好的。你們這些人都懂什麼叫做成色好!”他又‘啪啪’抽了幾鞭子,“快點,下河!”
一排犯人穿著並不厚的囚衣,邁入了河流中。‘嘶’他們都在心中一叫,也不敢發出聲音來,不然又是一頓毒打。但是身體還是忍不住擅抖著,站不穩腳步。
秋天疆地的河水,太冷了!何況它還是一條由雪山洪水衝成的河流。
秋季的汛期剛過,這裡的水一片冰雪的味道。漫過大腿中部的河水,讓整個人比身處冰窖中都要冷。一陣大風颳過,一隊人更是顫抖的厲害。
‘砰’的一聲,一個人支援不住,倒在了河裡。
“快點站起來!找死啊!你們又不是今天才來採玉!快點行動!”小官在岸上喊叫著,“說你呢?彎腰不會嗎?要我手中的鞭子幫你?還是要旁邊的杖棍幫你!”
順著他的視線,是一隊士兵明顯是來看管犯人的。
他們是朝廷流放疆地的犯人,很多從前都當過或大或小的官。但那些都過去了,他們永遠沒有翻案的可能。每天的勞役,除了白天的勞作,還有晚間的河中採玉。
這些玉石會運回那個他們都不陌生的地方——京城。
幾個時辰後,終於結束了今天的河中撈玉,犯人拖著冰冷到麻木的身體,回到發配地的牢房。寒風不住的吹,明天是不是又會有人,因風寒而不在了呢?
沈懷安躺倒了床上,大通鋪上左右兩側的人都睡了,他看著從窗縫中透進來的月光,感到身體內部的翻騰,從麻木的腿部,到已經不適很久的胃部。像是要想起什麼的樣子,卻又沉沉睡了過去,只有在夢裡,才有溫暖。
他知道自己又在做夢了。
那個時候,沈懷安還是江北的待考舉人,他從小就在書香中長大,天資聰穎。家中幾代為官,作為長子的他理所當然的要繼承衣缽。
三月的時候,沈懷安在一次踏青中認識了邱汝文。他十分高興,終於他也遇到了一個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友人。邱汝文雖說出身清貧,但是他的才學品貌尤甚自己一分。兩人相約一起去遊學,一邊採風一邊相互督促學習,等待明年的科舉一同考試。
近乎一年的遊學讓兩人的感情越發深厚,他們無話不談。從天文地理,到治國之道。在酒醉酣暢時,沈懷安與邱汝文都覺得這樣的日子,可能以後再也不會有了。那些只能埋在心裡的言語,對這個國家也好,對千年的倫常也好,能這樣肆無顧忌交流的日子,會永遠留在青山秀水中。
第二年的考試,兩人皆是榜上有名,邱汝文更是名列前茅。也許是正當時運,不久兩人就封了個小官,要去上任了。雖然官位不值一提,但是誰都慢慢熬過來的。唯一的遺憾,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能在相見的日子不多了。
說不清誰更捨不得,邱汝文家中除了年外的母親沒有什麼族人了,沈懷安就像是他來遲的家人,讓他不能割捨遠離。沈懷安長於世家,但是長輩嚴厲,同輩不易親近,邱汝文是他唯一可以面對放鬆的人。
兩人要到地方為官五年,如果沒有升遷,述職的時間怕也是碰不到,何時再見,還是個問題。再說以後娶妻生子了,時間就更少了。
就這樣兩人約定要努力,爭取早日京城再聚。
在來來往往的書信中,三年過去了,兩人皆是有了一點小成績,向上挪動了一下位子。但是卻相距更遠了,不過他們始終相信,有朝一日,也許是四十不惑,也許更遠,他們可以京中再聚。
一年又一年,邱汝文成親有了女兒。一年復一年,沈懷安的祖父過世三年後,他也終於成親有了一個兒子。也許將來這兩孩子還能結一個娃娃親。也許他們就能馬上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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