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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幹部隨時來查夜,門要一推就開。
張書記對為什麼要這樣做自然是充分地講了理由的,從高屋建瓴的理論的高度到具體現實的客觀狀況,講得嚴絲合縫,無可辯駁,就和他每一次在會上講的一樣。但是,我卻震驚了。我並不是這一次才震驚了,我已經因為無數次同等強度同樣性質的震驚而完了,這我知道。只不過,這一次,我決定要行動了。我決定行動了,只是因為我已經因為這些震驚而完了,這種完了本身是一定要以某種形式的結果表現出來的。我沒有辦法,我別無選擇。
這個行動是在一年後開始的,距張書記講那席話的那一天不多不少剛好一年時間後開始的。在這一年裡,我承受著只有非人才能承受的那種沉重,以我的整個生命注視著一切,觀察著一切,體察著一切。我觀察到,一溝的人在張書記講那席話之前,晚上還有些許活動,比方說串串門、在院壩裡乘乘涼聊聊天什麼的,但是,張書記就那麼一講,這一切就都如一刀切掉了似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的沒有了,不只是大人們是這樣,連孩子們也是這樣,在這整整一年之中,我晚上再沒有聽到孩子們的玩耍、戲鬧的聲音,更不用說在戶外玩耍、戲鬧的聲音了;我觀察到,對張書記這些規定,我們作為人,質疑它、反對它、抗議它,是我們作為人天然的、與生俱來的權利、使命和責任,至少,客觀地思考它的對錯和合理不合理的程度是我們作為人的必然,但是,我沒有看到有人哪怕是僅僅不為零地表現出了他們有這樣的質疑和思考,彷彿張書記這些規定不是對人的規定而是對雞的規定,是給雞做的一個新籠子,雞接受了這個籠子,卻不知道自己接受了這個籠子,不想想也不可能去想想接受這個籠子意味著什麼;我觀察到大隊幹部們晚上以一溝人的生死都是他們的責任也只有他們才擔得起這個責任和一溝人的死活都是攥在他們手心裡的那種氣勢和陣仗,隨意地去推開這家那家的門,隨意地檢視人家是怎麼幹活的,怎麼睡覺的,把手電筒光在睡下了的人家的臉上隨意亂晃,同行的民兵連長張連長還背著一桿槍……
除了這類事情,我還&ldo;觀察&rdo;到,有一位大隊幹部,天天晚上都要去查那同一家人的夜,不查那一家的其他人,只查那一家人的那位大姑娘,不只是查那位大姑娘,還要對她進行那種&ldo;玷汙&rdo;和摧毀,就是人們傳說的那位大隊黨支部書記把他村裡他看中的姑娘抓去關在他的地下室裡對她們所做的那種事情,他已經把這個姑娘毀了,把她變成一個活鬼了,她一家人都給他下跪過,要他不要再來了,放過她,但這位大隊幹部在她一家人向他下跪面前更加激起了那種慾望,對她的&ldo;玷汙&rdo;和摧毀變本加厲‐‐我躺在我的床上,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它們即使發生在人們的眼皮下也不可能有人議論評說半句,你不可能透過他們知道這個事情,但是,我就是能夠看到這種事情,只要它發生了,就絕對逃不過我的眼睛,我絕對沒有也不可能懷疑我在這種視力中所見到的無論什麼。
對我不是用肉眼看到的這些事情,我只能說要麼我有第三隻眼睛,我是用第三隻眼睛看到的這些事情,要麼它們就是我病態的臆想。但不管是哪一種,我絕對不懷疑自己&ldo;觀察&rdo;到的,我懷疑自己&ldo;觀察&rdo;到的,那都是成年以後開始上述那種獨立的思考、閱讀和寫作的時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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