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繞樹三匝(第2/4 頁)
沈南寶唇角勾起一抹譏笑,“殿帥說得也算是個法子,不過,我如今既是沈府的五姑娘,我要是頂著個傷臉在外亂轉,不說祖母也會考慮著沈府的名聲,替我這傷編造個情由,堵住旁人的嘴,便是長姊,她的榮辱與我牽連攀扯的,旁人道她幾句撒潑野性,未嘗不說幾句我的心機成算,到時,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蕭逸宸眯起眸,惶惶天日照下來,映得他眼底光芒深深。
良久,他道:“所以,五姑娘才跟我說了‘公田法’?”
怕她不認,蕭逸宸繼續道:“‘公田法’一事一出,你的名聲在高門內便爛透了,任誰都不願要你了,自然,她也跟著受牽累了。”
沈南寶只覺得喉嚨有些幹,袖籠下的手忍不住的,緊緊拽住了。
她雖沒露出一星半點的異色,但蕭逸宸看得清那簌簌顫著衣衽,唇勾了勾,“你就不怕真如你那長姐所說,將你配個寒門?”
這話匝地,她臉上那層灰淡的跡一霎沒了。
她昂起首,天光映在她的臉上,修葺出一點淡淡的金,胭脂似的,襯得她那笑,豔冶且璀璨。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方才說了,我託生的不好,可腳下的路是自個兒選擇的,縱使起初荊棘縱橫,只要我不言棄,誰知道未來是不是康莊大道?”
,!
她走的這道,是條僻徑。
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連點鳥鳴都聽不到。
所以這話撂下,他不響,她也不響。
空氣便凝滯了起來,甚至帶了點死寂。
就像她前世死的時候那般,暗沉沉的屋,枯了的染牙水仙,還有經緯分明的床圍,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的明晰,明晰且死寂。
沈南寶忽然毛骨悚然起來,也終於想明白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
她正要開口。
蕭逸宸卻看了過來,那目光筆直鋒利得,矛一般的將沈南寶架在那裡,動彈不得。
沈南寶只能硬著頭皮,等他道:“雖是如是說,但這事於女子來說,太過艱險,也太過坎坷……”
他停了一停,聲音混在春風裡有了些融融的暖意,“我會告了人,散出風聲說‘公田法由你提出’這事是子虛烏有。”
沈南寶愣了一愣。
他的聲音卻又緩了一分,“五姑娘活得通透,但活得太通透,勢必勞心費神,情深不壽,萬事還得得過且過的好。”
沒頭沒腦的關心,叫沈南寶有些怔住。
她剌剌看向蕭逸宸,卻見他也回望著自己。
落日的餘暉灑過來,揉得蕭逸宸那臉上的神情一團模糊,只有那微挑的眼梢下迫出一丁點的柔光。
而這點柔光,她曾從不在沈府的哪一個人臉上見著過。
想來都覺得嘲諷。
沈南寶心口有些發緊了起來。
忽而一陣風來,撲得周遭樹叢颯颯劇響,颳得她睜不開眼。
沈南寶索性垂下了眸,喉嚨卻像塞了棉花,堵得聲音嘶啞,“殿帥說得極是,只是人生在世不稱意十有八九,誰能事事如意?我出來許久了,再不回去,只怕祖母要找人來尋了。”
言訖,她屈了屈膝,沒等蕭逸宸說話,便循著方才的小徑折返而去。
殷老太太果真在那兒打發著人要來尋她。
沈南寶行止有自己的風致,雖步履匆匆,卻有股子溫軟從容,讓旁人一眼望過去,不覺失禮,只覺得清雅。
殷老太太明白,這是從骨頭裡生長出來的美。
但世人大多都只美在皮相,只有沈南寶,是骨相皮相一應具有。
殷老太太望著,那緊蹙的眉頭不知為何更緊了幾分,“這春日宴你從未來過,心裡圖那個新鮮,一時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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