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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都不寬恕。&ot;1他的遺囑,恰正如嵇康的遺囑,滿是諷刺的味」1,而最大的諷刺,他遺囑中所說的話,對於他的親屬等於耳邊風。魯迅死了,就送上神龕去, 大家拼命在做紀念他的事,並不曾忘記他,埋是埋掉的,並未&ot;拉倒&ot;。魯迅一生
討厭戴紙糊帽子,他死了以後,只好讓別人替他戴上紙糊帽子。
那一段時期魯迅的病情起伏,我們可以看看許景宋的實錄,她說:&ot;今年的一整個夏天,正是魯迅先生被病纏繞得透不過氣來的時光,許多愛護他的人,都為了這個訊息著急。然而病狀有些好起來了。在那個時候,他說出一個夢。他走出去,他見兩旁埋伏著兩個人,打箅給他攻擊,他想:你們要當著我生病的時候攻擊我?不要緊,我身邊還有匕首呢,投出去擲在敵人身上。 他夢後不久,病更減輕了。 一切壞的徵候逐漸消滅了。他可以稍稍散步些時,可以有力氣拔出身邊的匕首投向敵人,還可以看看電影,生活生活。我們戰勝死神,在謳歌、在歡愉。他仍然可以工作,和病前一樣。&ot;那是他的垂死的迴光返照,他自己不覺得,她們也並未想到呢!
那些日子,魯迅還是照樣寫點文章,到了十月十八日黎明,魯迅寫了一張最後的字條給內山老闆:
老闆:
出乎意料之外,從半夜起,哮喘又發作起來了。因此,已不能踐一 鐘的約,很對不起。拜託你,打個電話請須藤先生來。希望快點給我辦
草草頓首
魯
迅評傳
拜十月十八曰2
這便是他的遺筆了
魯迅的病情,就在十月十八這一天劇變的。據須藤醫生的診斷:&ot;顏色蒼白,呼吸短微,冷汗淋滴,熱度三十五點七度,脈細實,時有停滯,腹部扁平,兩
《魯迅全集》第6卷,第614頁。
《魯迅全集》第13卷,第676頁
肺時有喘鳴。&ot;他認為病勢突變,形勢不佳,隨即用酸素注射兩針,都無效驗。
當時特請一位日籍看護田島,他還深以為怪,問道:&ot;我的病,如此嚴重了嗎?&ot; 那天下午二時,續延松井、石井兩醫生會同診治,又注射&ot;酸素&ot;,仍無效果,他
們認為病情已至絕境了。當晚復加註強心針,胸內甚悶,心部感有壓迫,終夜冷汗下流,不能入眠。十九日晨四時,天猶未曉,苦悶益加,輾轉反側。但尚
能以極微弱的聲息,向其妻說&ot;要茶&ot;二字,這便是逝世前最後一語。以後即入彌留狀態,至五時二十五分,心臟麻痺,呼吸停止,溘然長逝了。當時在側
的,僅許廣平及胞弟建人、看護田島等三人。
我們趕去弔唁時,只見他遺體安詳地躺在臥室靠左的一張床上,身上蓋
了一條粉紅色棉質夾被,臉上也蒙著一方潔白的紗巾。他的口眼緊閉著,一頭黑髮也有幾根白絲,濃濃的眉和須,面容雖然消痩一點,卻也並不怎樣難
看。我一眼看去,那房間的情形是這樣,離床頭靠窗就是一張半新舊的書桌, 上面雜亂地堆著些書籍、原稿,兩枝金不換毛筆挺立在筆插裡,旁邊有一隻有蓋的瓷茶盅。房中這時顯得很雜亂,桌子橫頭是他在那時一篇文章裡曾經提到的藤躺椅。靠著一張方桌上滿滿堆著書,床頭床腳各有架小小書櫃。壁上掛著些木刻和油畫,一張是凱綏珂勒惠支的版畫,一張則是油繪的嬰孩油畫, 題著&ot;海嬰生後十六月肖像&ot;字樣。海嬰是魯迅先生唯一的愛兒,那時年七歲,這天真的孩子,似乎還不懂得人生的憂患,跳跳蹦蹦地。
先生的喪儀由蔡元培、宋慶齡、內山完造、史沫特萊、沈鈞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