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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傷兵帳的時候,聽見別人這樣說:「男兒家家來打什麼仗,不如趁著臉皮身段好,趕緊嫁人生孩子。季老將軍的兒子又怎麼樣?還不是刀都提不動的貨色。」
有好心些的就勸:「聽說他是因為季老將軍的事,被人退了婚,一時想不開這才來從了軍。也是可憐,少說些吧。」
後來,他從刀都拿不穩的小兵,一路成了不讓巾幗的勇士,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受封雲麾將軍,多次領兵擊退強敵,在去年赫赫與大週休戰之後,才奉旨回京。
但是,旁人的非議就如他頸間的那道傷疤一樣,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從來不曾停息過。
「被人砍的」,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鬱瑤還不待如何,另幾名參選的公子卻已連連倒抽涼氣,腳下止不住地退開去。
「好嚇人。」其中有人作勢掩住耳朵,驚慌道。
鬱瑤無奈,正感嘆於此間男子的膽小柔弱,卻忽聽一旁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好生無禮,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她循聲看去,原來是一個少年,年紀彷彿很小,衣衫富貴,面容驕矜,正高傲地看著季涼。
季涼目中一閃,避開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只面對鬱瑤,唇角一抹自嘲的微笑,「臣言行無狀,請陛下責罰。」
鬱瑤看了看那個出聲教訓他的少年,對方報以喜悅的目光,似乎還在期待她的嘉許。
她忽然就很不高興,沉下了臉色,「朕倒不知道,都是來參選的官家子,竟還有人能替朕教別人規矩。」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不但一旁的幾名參選者畏畏縮縮,面露惶恐,連玉若也按捺不住,從龍椅邊快步走過來。
那小孔雀似的少年被她說了重話,好像極難以置信,圓睜著眼睛,泛著淚光,「表姐?」
此時玉若已經趕到鬱瑤身後,低聲道:「陛下,這是您的表弟,吏部尚書的公子。」
所以呢?鬱瑤心裡輕嗤,她還是皇帝呢。
她沒有再理那個委屈巴巴的小孔雀,像是對季涼說,又像是在昭告所有人,「季將軍以男子之身,從軍殺敵,功勳卓著,為我大周奉獻良多,理當受人景仰,為天下之楷模。」
說完,她也不顧他人的臉色,只看向季涼,「季將軍,朕把選擇權交給你,絕不勉強。你是願意在朝為官,還是願意入宮?」
季涼似乎還沉浸在她剛才那一番話帶來的震驚中,目光深邃,難以捉摸。
鬱瑤也不急,耐心地等著他的答案。
其實她原本猜他不願入宮,是想閒話幾句就讓他回去的,但經過剛才這一出,就不好這樣辦了,如果她草率地撂了牌子,恐怕會讓他誤會她真的輕視他。所以她得把主動權交給他,日後旁人說起來,也是他在金殿上親口拒絕了女皇,不會損他的名聲。
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她也想過了,假如他真的回答願意入宮,那也很好,反正她本來也就喜歡他相貌俊秀,氣質不凡,在聽聞他上戰場的隻言片語後,更是多了一分佩服。
這樣的人,即便沒有男女之情,也是很好的後宮人選,總比那些弱柳扶風的貴族公子強,她也必定不會虧待他。
季涼卻忽然笑了一下,「陛下當真覺得臣不輕賤?」
鬱瑤一愣,沒想到他有這一問,但還是嚴肅答道:「自然,你為朝廷勞苦功高,何人敢輕賤於你。」
季涼垂下眼睛,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他當真極其好看,比在龍椅上遠看時更美,睫毛如松針根根分明,掩著眸中波光。
許久,他又笑了笑,「可是,臣久在軍中,喜歡舞刀弄劍,不懂內宅之事,恐怕難以與後宮諸位君侍相處。」
這叫什麼話,沒想到這位季將軍男中豪傑,卻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