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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顫抖著,失措的聲音裡掩不住驚慌:“給……少爺請安。”
高受良憐憫的瞥了那丫鬟一眼,心想:忒沒眼色了,竟然犯了晚薔園的大忌,也不知會落個什麼下場……
這念頭不過腦子裡輕飄飄的掠過便被置之腦後,高受良不再理會那丫鬟,恭敬的對天子說道:“少爺,還是先進去罷,雨愈發大了。”
天子點了點頭,跨了進去。入目所見是再熟悉不過的景緻,彷彿不過昨天。可是自己,卻像是已失掉半世年華。
園中葡萄架下有丫鬟掃著落下的草葉枯枝,見了天子,紛紛屈膝行禮,齊聲說道:“給少爺請安。”
天子不耐的抬手免禮,問道:“夫人呢?”
立刻有伶俐的丫鬟回到:“夫人在裡屋看書呢。”
聽聞這句話,高受良知趣的退守一旁,不再跟隨。只有天子急切的腳步不停的走向裡屋,那方暗藍色的錦袍很快消失在珠簾後面。
推開虛掩著的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迎面一股細細的暖意燻人欲醉。房中鎏金獸腦爐裡的火炭燒的正旺,脆裂輕微的爆炸聲在靜謐的室內響起。屋內開著一小扇窗,春雨隨著風斜斜的刮進來,撩得淡紫色的鮫綃紗簾幕開開合合。
紫檀大床上鋪著厚厚一層濃燻繡被,床上的女子寬鬆的披著淺綠盤金彩繡羅服,一把青絲散在腦後,斜倚在床頭看著書。聽到天子進來了,置若罔聞,依舊看著她的書。
那男子解開披在肩上的披風,隨意搭在椅背上,也在床邊坐下,輕聲問道:“流蘇,在看什麼書?”
流蘇連睫毛都未曾顫動,隨意的繼續瀏覽書頁,待慢慢翻過那一頁,才無聲的把書皮翻過來給宣墨看。
是蘇悉地經。
宣墨神色有些黯然,流蘇又轉回書皮,漫不經心的隨意翻了幾頁。
兩人都沒開口。宣墨本不是多話的人,流蘇又實在無話可說,於是默默的相對無言。
良久,宣墨才輕輕咳了一聲,說道:“近日進了一批錦州織造進貢的明絲緞子,改天你去看看,若有喜歡的顏色花樣,挑幾匹罷。婚事要近了,嫁衣也該準備了。”
流蘇依舊無言,敷衍的點了點頭。大約是乏了,把書一扔,也不管床邊的人,躺下閉目養神。
宣墨似乎是很習慣了,替流蘇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到窗邊看雨。雨勢已然十分大了,沿著屋脊滑落的水滴串成了一條白鏈,砸在積水潭裡四濺開來,留下短促而凌亂的痕跡。
春天不該有這樣的暴雨罷。宣墨想。正如多年前那場秋天的雨一樣,也不該是如此暴烈。
記憶如同洇了水漬的泛黃紙張,帶著陳舊樟木箱子的腐朽氣息,撲的宣墨一頭一臉。
那時的他其實比現在並沒有年輕幾歲,可是那暗人帶來的訊息,生生將他的心態催的如同遲暮老人。
“主子,屬下無能,罪當萬死!夫人自出了京城後,便失去行路的痕跡,屬下……不知夫人現在何處。”
天邊一道驚雷滾過,宣墨卻覺得這道雷彷彿是劈在自己心裡——流蘇不見了,流蘇跟丟了,流蘇沒有回到自己在郊外安排的莊園裡。她在這各地起義不斷的亂世中,在自己的眼底下,在被自己逼走的情況下——失蹤了。
扶著椅子把手的手緊握起來,用力的骨節泛白,青筋暴露。
“說清楚。”沉著無比的語氣,只有顫抖的聲音透露了主人內心的恐慌。
那跪著的暗人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肅殺,斟酌了一會,答道:“夫人進了洛兒殷以後,弟兄們在後門看到出來了一老一少,因我們懷疑是夫人,遂將隊伍分成兩支,一支跟蹤從後門出來的老婦人,一隊跟著府裡的馬車。我們跟著那一老一少,見那老婦人朝西而去,把泔水倒在了土地旁的缸裡,就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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