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17(第2/3 頁)
前,向雲來聽見虛空之中傳來嗡嗡的響聲。是人的對話,摻雜在一下又一下的擊打和慘叫聲裡。
“你把他打死會很麻煩。我不想浪費時間去應付黑兵。”
“一個瞎子而已。哦,是嚮導……還是哨兵?他有精神體。”
“……這是瞎子的精神體?什麼狗屁玩意兒!”
狂笑之後,其中一個人問:“不過有點意思。我們沒見過瞎子哨兵吧?不成型的精神體,他們喜歡不?”
另一個人:“你都把人弄死了,還問這個?丟了丟了。”
向雲來的手忽然一陣痛楚,很溫柔,並不用力。是銀狐的牙齒正試探地咬他的手背。
他像猝然驚醒的人,睜眼的瞬間一陣恍惚。下意識抓住身邊人的手臂,他聽見隋鬱的聲音:“你還好嗎?”
醫生和護士衝了進來,把兩人趕到病房外頭。冷寂的走廊裡只有儀器持續發出的警報聲。
一直籠罩在方虞身上的輕霧逐漸凝聚成一個形狀。但不再是那團看不清形態的黑貓了。它彷彿是一個老人,佝僂著腰,慢慢低下頭,用蒼老的臉頰貼著方虞裹滿紗布的面孔,輕輕摩挲。“老人”的手在方虞胸口輕拍,是哼唱搖籃曲、哄睡小孩兒的手勢。
方虞沒有睜開眼。輕霧徹底消散了。
隔離門外頭站著一位同樣身形的老人。向雲來和隋鬱進去之後,她被柳川攙扶著,一直站在病區的入口,不肯離開也不肯坐下。她之前風風火火、精神矍鑠,然而一夜間白髮蒼蒼,惶恐地問離開病區的向雲來:“小虞說了什麼?他怎麼樣了?”
值班醫生走出來,解下口罩,看向外婆。
向雲來默默站遠。他從挎包裡翻出紙筆,爭分奪秒記下方虞最後聽見的幾句話。老人的哭聲讓他頓了頓,但仍繼續飛快地寫著。
隋鬱站在他身邊,為他擋住從窗外透進來的刺目陽光。
“……孫惠然?”隋鬱看懂了向雲來潦草的字跡。
“他們最後一句話提到了孫惠然。”向雲來說,“‘我們是直接帶黑孔雀走,還是先去找孫惠然’。這就對了。小燈在王都區住了這麼久,一直平安無事。她去找孫惠然裝耳朵,告訴孫惠然耳朵的故事,轉眼就被人盯上。”
“她的耳朵跟孫惠然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我要去找孫惠然,我現在就去。”向雲來把紙揣進包裡,扭頭就走。
兩人來到孫惠然的診所,意外發現診所已經關門大吉。門上落了大鎖,一張“暫時歇業”的告示貼在上面。
孫惠然的手機無人接聽,向雲來只能聯絡任東陽,問他是否知道孫惠然的下落。任東陽十分意外:“你沒事了?”
向雲來:“別說我了,如果你知道孫惠然……孫醫生在哪兒,你告訴我好嗎?我們找她有很要緊的事情。”
任東陽:“你跟誰在一起?”
向雲來一怔,隋鬱忽然湊近說:“任老師,我是隋鬱。”
任東陽:“噢……”他似乎是笑了,噝噝的氣聲。
向雲來忽然一陣不耐煩和憤怒。“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他忍不住衝手機吼。
吼完了,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從來沒有這樣對任東陽說過話,不客氣的,無禮的,甚至僭越了身份的。心臟咚咚地跳,他捏著手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變得不受控制了。
但任東陽沒生氣,口吻很溫柔:“抱歉,小云,我不知道。但我幫你去問。彆著急,好嗎?”
向雲來:“嗯……”
他聽不清任東陽說了什麼,腦子裡嗡嗡的。結束通話電話後,他扶著牆走到診所旁的巷子裡,背靠牆壁,捂著臉,不停地大口吸氣。只有這樣才能壓抑眼淚。他剛剛走進了一個將死之人的海域,目送他的生命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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