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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命令殺牛宰豬浸狗,在村裡舉行宴會。曬穀坪裡擺滿了方桌供排以上計程車官落座。他把搖搖晃晃的譚吉先生扶上首席,拉來愁眉苦臉的代超作陪。熱鬧混亂的場面使得吳芙直到深夜才發現小譚斌已經失蹤一天了,當她慌慌張張跑來告訴丈夫時,代武正流連在各個方桌間斗酒侑食,興致高漲。他沒有因此影響酒興,笑著告訴妻子:“沒事的,跑不了,這方圓二百里地都是我的人馬!”吳芙還想多說幾句,但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她的鼻子慢吞吞地說:“我命令你——閉嘴!”說完,也不看妻子的臉色,下令軍樂隊奏起軟綿綿的音樂助興,一直鬧騰到天亮才收場。
與士兵一樣,代武在馬路邊的一頂行軍帳內休息,一位抑鬱而美麗的機要秘書服侍他的起居。這天中午,他回家吃飯時,吳芙在廚房忙活,她眉頭緊鎖,始終不答理代武。李秀誤以為媳婦在為譚斌的失蹤鬧心,殊不知她只是不想見到丈夫身後的衛士和女秘書。李秀剛想說話,譚斌滿頭大汗地跑進屋,他驕傲地告訴家人他去清點馬路上連成線的軍車了。代武一愣,笑著問他:“有多少輛?”他確實想知道答案,因為他自己也不大清楚。譚斌滿是麻子的臉上顯出得意的神色,回答說:“還沒數完呢!”
李秀儘量延長進餐的時間,想跟兒子拉拉家常。她特意找出已滿十歲的臘肉,用桃脂和椿葉燒炒後給代武下酒,據說吃過後,陳香餘味能在口中瀦留半年。但代武匆匆扒完飯就起身離去了,因為大家都在外頭等著看他表演汽車攀巖。
自源巖突兀怪異,老輩人傳說那是很久以前兩條巨龍為愛情決鬥後留下來的遺蹟。代武毫不猶豫把他那輛豐滿而性感的吉普車開上了自源巖頂。他站在高崖之巔朝山腳下歡呼的人們揮手致意。天空中有一群群老式的P4戰鬥機和“霍克三”飛機交錯掠過,他卻懶得理睬。到最後,一個排計程車兵受命執紼上山才終於把擱淺的吉普車抬了下來。
入夜,末日般的狂歡宴會再度開起,代武下令把原準備在戰爭結束後的慶功宴上才喝的威士忌一箱又一箱搬來啟開,以便準烈士們也能提前分享勝利的喜悅。人頭攢動的曬穀坪裡,譚菜為官兵們奏起古曲,她繼承了常熟虞山琴派清微淡遠的幽揚琴風,她遵循靈感的指引,復原了業已消失兩千多年的太古之音。李子梅用她那原生態的清亮唱腔演唱了祖傳的民謠《陽阿》和《薤露》,戰士們淚眼婆娑,他們把死神和戰爭拋諸腦後,徜徉在美酒佳餚和悅耳的音樂中,依稀回到了悠然無忌的童年。
李秀對兒子的作派難以接受,總以為這喜慶喧鬧的活動驚擾了親人們屍骨未寒的亡靈。但隨後就理解了兒子的一切並深深地為之自豪。代武現場宣佈譚菜和李子梅為“擁軍愛兵的先進模範”,並頒發每人十個大洋獎金。李秀和吳芙擠一塊兒在人群中一直默默地注視著代武的一舉一動,總覺得有太久沒有看到他,又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只見他躍上一方木桌,用腳把碗碟和畜骨踢開,高聲喊道:“同志們,我們永遠別忘了一路過來所見的村無炊煙、白骨遍野的慘狀,別忘了足以枕藉的國仇家恨,我們明天出發的唯一目的就是去消滅日本鬼子!”他頓了頓,環視四周,接著說,“如果我們不幸戰死沙場,再也不能回到家鄉,那就記住今晚的歡樂吧!”
半夜裡,代武把那位年輕漂亮的機要秘書撇在帳中,摸進了妻子的房間。吳芙給丈夫留了門甚至還準備了一小截木炭放在床頭的茶几上。當黑暗中傳來有人進屋的響動時,她假裝睡熟了,任憑他叫喚,推搡就是不接茬。但等到代武鑽進被窩,用他那梆硬扎人的鬍子磨蹭她溫暖的胸懷時,她立刻放聲笑了起來,像少女般興奮得渾身發燙,每個毛孔都發瘋似的張開了,冒出熱烈的汗水。
早晨起身離去時代武似乎忘了床頭牆上那一道道黑色劃痕是怎麼來的,也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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