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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屁股軍車長鳴著喇叭開進了連隊。在連長的指揮下,六班長把我和史迪還有山東兄弟的揹包一起裝進停在最後面的那輛車上。大強和晏凡的揹包裝在了最前面的那輛車上。軍車發動引擎了,我和史迪微笑著與大強、晏凡相互擁別。連長下達了登車的命令,大強和晏凡先上了車,軍車緩緩地駛出連隊。兩人站在車廂後面,朝我們不停地揮手。軍車開出連隊大門,我清楚聽見了大強實在抑制不住的哭聲。
輪到我們登車了,連長說我們搭乘的這輛車由六班長帶領,要求我們在路上服從六班長的指揮。我和史迪抱著琴上了車,坐在揹包上幻想到達機關之後的景象。軍車開動了,駛出簡陋的大門,新兵營離我們越來越遠。山路崎嶇,軍車搖晃得厲害,我回想起初次來到這裡的情景,還有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我從夢中醒來的時候,軍車還在路上飛馳,但已經不見了人煙。我忍不住地用胳膊頂了頂身邊熟睡的六班長。六班長睜開了眼,問我要幹什麼。我說,怎麼還沒到啊?什麼時候才能到團機關?
六班長笑了,說,搖滾歌手,你知道自己分到哪裡去了嗎?
我說,團機關宣傳股啊,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六班長說,你搭錯車了,這輛車上的兄弟全都分到了邊境一線的步兵連隊。
頓時,我睡意全無,說,你給我開什麼玩笑啊?
六班長收斂住笑容,表情嚴肅地說,劉健,你被分到坡店二連,希望你服從組織安排。
說完,六班長從挎包裡掏出一張寫滿名單的紙拿給我看,我清清楚楚地看見我的名字寫在二連下面。瞬間,我把憤怒都給忘了,問六班長,二連好嗎?
六班長說,不好不壞,僅次於板那一連。
史迪也醒了,把腦袋湊在那張紙上看了一會兒,沒找到自己的名字,臉上掛著喜憂參半的表情問六班長,史迪分哪兒了?
六班長從挎包裡掏出另外一張寫滿名單的紙,說,板那一連。
史迪看著六班長,怔怔地愣了老半天,咬牙切齒,說,操他媽的!騙子!心都碎了!
我把手搭在史迪的肩膀,無奈地說,別計較了,無所謂,在哪兒不都是保衛祖國?
坡店二連與板那一連都是全團最偏遠最艱苦的一線連隊,至於它們具體艱苦到什麼程度,從這兩個看上去就覺得彆扭的地名上,我們已經領會了一半。
第二部分給他們來招&ldo;下馬威&rdo;
軍車載著憤怒卻又無處發洩的我和史迪,先去坡店二連然後轉道去全團最邊遠的板那一連。一路上,闖入我眼簾的儘是些頹敗景緻,可同車兄弟卻對邊陲的奇山異石讚嘆不已。山路更加崎嶇,軍車搖擺得更加厲害。轉彎的時候,均勻分佈在車廂兩側的我們有好幾次都被慣性甩到一起。每當此時,我就祈禱軍車翻掉,被我們的體重壓翻,翻他媽個底兒朝上,全體乘客與軍車同歸於盡,可駕駛員的技術實在是好極了。
軍車朝著終點疾駛,我再也無法沉沉睡去,並且開始感到頭暈。覺得心裡面堵得慌,想吐。
我問史迪的感覺是否和我一樣,史迪說他早就噁心了,胃裡的東西猛往上沖,一直在憋著,連口唾沫都不敢往肚子裡咽。軍車轟鳴著爬過一個山坡,山坡下面是一大片松樹林。邊民正在樹上割松脂油,也有邊民在砍柴,還有邊民背著獵槍閒逛。林子比較大,什麼鳥都有。於是史迪就憋不住了,把早餐吐在了車上。被胃酸侵蝕過的麵條殘渣裡夾雜著沒有徹底消化的雞鴨魚肉,把車廂里弄得臭哄哄的,引來蒼蠅跟在車後飛舞。史迪的表情痛苦無比,眼裡噙著淚花。見狀我把籠罩車廂的帆布篷上一個破損處撕得更大些,把史迪扶起到破洞前呼吸新鮮空氣。史迪閉著眼睛,把腦袋耷拉在帆布外,任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