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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走下了金鑾、步至了殿中央。四面孤清,唯我一人獨立在黑暗中,長袖低垂若冷月寒光,裙裾逶迤如銀練長瀉,輕風飛動衣袂,我只站著,動也不動,然那長長拽地的衣帶飄髯卻一縷一縷地悠然揚起,寒色幽芒籠罩周身似欲翩起舞的皚皚飛雪,一片一片,浪漫縈繞,在追憶,在掙扎,在流連,在苦苦徘徊。
在等待那乍然盛開的華美一瞬。
一瞬,也是凋謝和枯萎。
幽曇一現,只在剎那。
我不知舞,不懂舞,不會舞,只知夕顏夜露下那擁有著絕美芳姿、苦心守候千年卻唯求韋陀一顧的雪曇之苦。
千年,也是我和他的羈絆和牽掛。
爰姑的琴聲愈發激昂澎湃,先前的悽婉悲傷全然不見,代之連綿不絕的纏綿和濃到極致的愛戀。心隨聲動,我下意識地抬眸,想要尋找到那雙熟悉的鳳眸。黑暗擋不住他的光華,清朗如月光般的眸子在遠處靜靜地注視著我,溫柔的,悲傷的,疼惜的,自責的,深深的無奈,長久的銘記……
看著他,我突地淺淺一笑,腳下終是遲疑地邁出一步,手臂微轉,姿影旋飛如年幼記憶中櫻花墜落的悄然和柔軟。
這不是爰姑所授的步法,只是舞隨心動,因為我想起了年幼相伴的無憂時光,他的寵溺,他的愛護,無論我在哪,他的胸膛總在我的身後依偎著我,將我緊緊護在他的懷中不受一絲的傷害,更無謂如今獨處空庭的孤獨和寂寞。
那個時候,那紫衣倜儻的絕美少年,朝朝暮春陪著我看櫻花開、櫻花敗,媚陽柔風下,他微微凝起狹長的鳳眸,總不忘在我耳畔輕輕呢喃著:丫頭,二哥陪你一輩子,可好?
那個時候,我總是笑得沒心沒肺,雖點著頭,卻全然不知他語中的承諾和依戀。
那個時候,他在等我。
琴聲漸漸輕緩,音波相傳宛若微風相送。
我隨樂也變了腳下步法。
足尖輕點,危危俏立若窈窕蜻蜓顫佇初荷。拈指扣花,姿態嫵媚似芙蕖盛放。
後來他長大,容貌出眾得驚羨天下美色,風流公子,位高權重,行徑卻狂誕不羈,言詞猶是浪蕩無忌,偏生如此,恰歡喜得一眾紅顏情深眷顧。長慶殿胭粉香濃,嬪妃如雲,多情公子流連溫柔鄉不知圖謀奮起。那個時候,我總以為他已離我遠去,心中也更無法將那群鶯鶯燕燕看得順眼。那個時候,他總在故意疏離我,守禮尋常的話語再不見幼時的痴纏和疼愛。
然而四年前那夜太掖池畔,也是今日,我的生辰,明月清風下,他卻帶著微微醉意再一次摟住了我。那時他的懷抱和幼時不同,寬廣厚實的胸膛,炙熱如火的肌膚,熟悉的琥珀香氣中隱隱夾帶著陌生的成熟男子氣息,聞得我一瞬臉紅若燒。
那夜一池荷花嬌色正好。
那夜酒醉的人用顫抖冰冷的薄唇細細勾畫著我的面頰,嘴裡痴痴呢喃著:丫頭,丫頭,我的丫頭……
那夜,羞憤成怒的我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而後落荒逃跑,整整一年不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是那般地灼灼深沉,宛若千丈之淵,我怕看多了,當真就此淪陷而沒有救贖。
那個時候,我隱隱明白了他的心,卻又不敢懂。
那個時候,他還在等我。
琴聲驟然停歇。殿間流轉著余余迴音,千人摒息無聲。
我的舞,卻仍在繼續。
一陣風吹,帶來遠處液池上清淺芙蓉香。
風鑽入絳月紗,寬袖隆起似銀色花朵疊瓣欲發,腰間纓絡上鈴鐺輕輕作響,沙沙的聲音宛若花瓣在夜下靜靜開展,裙裾飄揚,流曳絲滑,冷香郁結其上。娉婷起舞,請君記得此夜曇花恰放勝雪。
眸間淚霧湧起,隨著舞姿自眼角顫顫滴落。花上凝露,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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