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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八月十五了,她趁早把礙眼的東西清出去,也好踏踏實實過個節。
她用小銀剪子將綾襪上的線頭收拾乾淨,素色布料,只襪口用藍絲線繡了蓮花紋。寧原道在衣著上不甚用心,第一次看見樂遊繡襪子還說雕飾太過,但從那之後只穿樂遊做的襪子。
想的挺好,翠花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紫紅著麵皮拿來一封書信,氣的不行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樂遊接過信封,挑眉問翠花一句。
「那人賴著不走,嚷嚷要見奶奶。很是說了些混帳話,奶奶不聽也罷。這是樂老爺給奶奶的信,那人帶過來的。」什麼不認祖宗,不知廉恥,滿嘴胡唚。翠花都佩服他好大膽子竟敢在寧府辱罵奶奶,也不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還是要錢要官,只是用斥責的語氣寫的,和上回沒多大區別。
「混帳話我們還聽得少麼?用不著氣,白白氣壞了身子。把人打發走就得了。」樂遊把信和上回的一起收在匣子裡,開解翠花。
樂遊的話只是隨口一說,但寧原道昨晚剛把人逼問到哭,此時一聽這話頓時有些心虛,不過督公畢竟是督公,拖著嗓子問,
「跟咱家說說,都是些什麼混帳話,也讓咱家知道知道你們奶奶受的氣。」
翠花哪裡敢說,求助地看著樂遊。
樂遊賠笑,「督公,那起子小人說話汙穢,平白髒了您耳朵,咱們不聽也罷。」她拿起剛剛縫好的綾襪,「您試試,這個合不合適。」臭蟲醃臢,但是頂著樂老爺的帖子來,丟的就是樂遊的臉。
寧原道不聽她糊弄,柳葉眼微闔,漫不經心一個眼風掃過去,樂遊只能示意翠花如實說,「說吧,我不生氣,你別怕。」
翠花更怕了,您不生氣有啥用,督公生氣啊!她跪下,低著頭咬牙把話學了一遍。
「好,好,好。」
寧原道連說了三聲好,啞嗓配上尖銳刻薄語調,嚇出翠花一身冷汗。他趿拉著鞋下炕,冷笑著說,「咱家竟不知一個臭蟲都這樣猖獗了。」
「督公不用生氣,臭蟲罷了,用不著跟他計較。」樂游下炕給人捋後背,又轉頭對翠花說,「你先下去吧,這兒沒事兒了。」翠花如蒙大赦,飛快地退出去。
寧原道垂眼看她,似是感喟似是憐惜,「你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啊。」他大概知道樂家大小姐不得寵,但沒往深了細查,沒想到竟是到了一個下人都敢罵主子小姐的地步。
什麼日子,三餐不繼,早上的粥湯多半是餿的,長綠毛的窩頭也不是沒吃過。穿妹妹不要的衣裳,裡頭曾經挑出過牛毛針。誰都能作踐幾句,誰都能笑話她是個沒孃的東西。這樣的生活,樂遊僅僅一個月就難以忍受,很難想像這些年原身小姑娘有多苦多難熬。
事情都過去了,想也沒用,白白添堵罷了。
樂遊飛快地低頭想把眼淚眨回去,溫馴地說,「人先苦後甜嘛,沒有之前的苦,怎麼能換來現在的甜呢。」如果不是寧原道贈金釵,她就要一直過那樣的日子。不爭氣,還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方磚上落下圓圓的水印,哭今生的原身,更是哭上輩子無所怙恃的自己。
「哭什麼,咱家還活著呢。」寧原道兇巴巴地說,捧起樂遊的臉一點點用帕子拭去她的眼淚。
昨晚凶神惡煞是他,之前贈金送釵也是他,現在心疼自己給擦眼淚還是他,樂遊突然想搏一把。借著滿臉淚水,她哽咽著問,「督公,您還會對我好嗎?」
她的來歷是個不能說的秘密,身上種種衝突瞞不過寧原道。東廠提督從來是寧殺三千不放一個的角色,她不知道在寧原道起疑之後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昨天之前的日子。前世今生,寧原道是唯一救她於水火給她保護與寵愛的人,即使這背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