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1日(二)(第5/7 頁)
稱見多識廣的動不動總想評論一陣、發表一番心中的感慨,炫耀一下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才氣。倒讓那些半大小子,聽得激情湧動,血脈噴張,“遇上戰事,若隨岳飛那樣的神勇英雄去拼上性命,也不枉做一世男兒。誰不敬那岳飛,楊六郎,”有的難以抑制,帶著蹩腳的京劇唱腔還時不時的吼上一嗓子。
一個小子對一個姑娘傾慕好久,用盡所有心思都不能使女孩心動,動用媒人去說和,媒人告訴他,人家姑娘說要嫁就嫁響噹噹的真正的爺們兒。啥叫響噹噹真正的爺們兒?姑娘卻不說。那天,姑娘也跟著站在廣播下聽評書,小夥湊過去跟她搭訕。“我咋樣做才算是響噹噹真正的爺們兒。這輩子不為別的,為了你我願意重新做回人,只要不犯法。”
“你要是去當兵,在部隊幹出名堂來,我就……”旁邊有人在偷聽,姑娘沒法再說下去,騷的滿臉通紅。
“你就咋樣?”旁邊一個多嘴多舌的娘們兒早就聽說他們的事兒了,心有不平地說,“聽聽,挺大的姑娘,也不嫌臊得慌,當著人家的面就把自己給嫁了出去。”
“你還別說,我還就不知啥叫害臊了,他要是去當兵,我就嫁給他,他成了烈士,我就為他守一輩子寡。這話我既說得出就做得到,你能嗎?哪個男兒不是當娘十月懷胎生下的寶貝,哪個當孃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岳飛一樣成為名留青史的英雄。哪個當兵的人不願做英雄,不願做英雄,哪來那麼多為革命事業獻身的烈士!即使享盡榮華富貴,誰也不願去做禍國殃民的秦檜。子孫萬代都跟著有那樣的祖先受恥辱。‘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特別是聽了姑娘最後那句,竟有人細細品了又品,以為是她的原創,說,這女子簡直是奇了,竟有古時花木蘭巾幗不讓鬚眉之風。儘管後來知道是曹植的詩句,讚美之情依然不減。後來那個小子果然去當兵,姑娘嫁給他隨軍做了軍嫂。成了福安那片街巷的美談。”
蘇方達正聽得吳愛民說到激動處,突然來了那麼一句,“你這老頭子,太壞了。”原來是一個懵懂的小子,看到老人半閉著眼聽著評書,邊吧嗒著菸袋,說,老爺爺,“旱菸啥味?”“美著呢,像評書一樣,不信你嚐嚐。”老人騙他。那孩子沒深沒淺猛地吸上一大口,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是不是我的旱菸比評書衝多了?”老人又接著說,“你這小嫩芽子,學著去吧。”
“那個不知深淺,懵懂的嫩芽子就是我。”吳愛民說完,仰脖喝了一口冰塊都已化盡,喝起來涼冰冰的剛好爽口的純淨水後,又加了一句,“故事是我師傅說給我的,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
***
講完上面的故事,吳愛民思考了一會兒,師傅把自己介紹到這裡,他卻去了別的地方。看來師傅當初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絕不是當做笑話說給自己來聽。就像老兵爺爺不是把自己的心事拿來說給別人聽一樣,“鳥思故林,人懷舊鄉,雖過百年,他鄉難做故鄉親,身似漂泊心似客,悲慼戚,流落他鄉荒冢無人知。”那是沉積了幾代人的鄉愁。
以後的生活裡,吳愛民在不斷深思中深受教益,跟老兵爺爺似曾相識的邂逅實在太短暫了,不到一個鐘頭,也許只有半個多鐘頭,老兵爺爺似乎有不盡的話要說。如果說吳愛民以前生活是迷懵的、甚至不知道人為什麼而活著,從此變得更加理性。如果一個人總是婆婆媽媽,註定是一個沒有多大出息的人。老兵爺爺就像一把鑰匙,開啟的並不是一把生了鏽的鎖(他的頭腦天生並不怎麼愚鈍),而是為他開啟了智慧寶庫的大門。吳愛民從老兵爺爺那裡受教後最明顯的變化是,他愛上了讀書,用老兵爺爺的話來說,喚醒了他的靈魂。他原本就對偉人詩詞獨有偏愛,更何況他的生命還很年輕,特別是那句“朝聞道,夕死可矣”鼓舞著他向另一種生活邁進的信心。無論是生活、還是讀書遇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