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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雁來是什麼樣的人,是魑魅魍魎還是玉帝七仙女,都不需要另外一個誰來告訴我。我理理袖口,準備離開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會和我說這些?」
孫汀洲表情有一瞬變得微妙,但天賦的好演技讓他很快形色如常。
「在首都婚慶這行不好做,父母又催婚催得緊,我要回老家看漁場了。」他從兜裡拿出老式火車的紙質票:「今晚就走。」
我注視著他,聽見他又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問。我今天不說,這輩子就沒機會了,算是給你的臨別禮物。」
心思百轉,我走到他身側,停下:「我以為我們關係沒好到這個地步。」
孫汀洲卻聳聳肩,目光狡黠。他湊近我,聲音很低,語氣同情地答非所問:「裴雁來不喜歡男人吧?」他輕笑一聲:「祝你好運。」
話畢,他和我錯身而過,推開廁所隔間。門合上時發出沉悶的響聲,頓時把我矯飾的雲淡風輕碾碎。
時間是洪流,能把大壩衝垮,但其存在性確然無可辯駁。我不在乎體面,和舊怨一笑泯恩仇不是更我的作風。
於是我不鹹不淡道:「不見了。」
出了衛生間,我有些魂不守舍。低著頭左轉,卻撞到了人。
「對不……」我怔愣過後是六神無主:「是你?」
裴雁來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我連忙前後用眼丈量距離,猜測我和孫汀洲的對話他能不能聽見,如果能聽見又聽了多少。
「嗯。」裴雁來伸手勒住我衛衣的抽繩,我頓時安分得不再亂動。
「你怎麼在這兒?」我心臟不安分地亂了幾下,有點心虛。
裴雁來淡淡:「我不能在這兒?」
我想搖頭,卻被勒得脖子癢,上手鬆松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實話,我有太多事想問裴雁來。
有關過去的,有關現在的,有關未來的。一些模糊的、離譜的想法在我腦海里逐漸成型,我一邊不敢求證,一邊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飢餓了太久,狼吞虎嚥的本能都從基因譜上消退。此刻有一把野火,燒得我口乾舌燥,差點就破齒而出。
「走麼?」
裴雁來突然問。
思緒被打斷,我頓時偃旗息鼓。
不讓我見他父母,是想保護我嗎?但這又能意味著什麼?
我能猜嗎?我敢猜嗎?猜了又真的該在這個時刻、這個場合問出口嗎?
就算困擾我的問題可以得到解答,但如果答案和我所想背道而馳,我也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於是我只能故作大夢初醒般結結巴巴問:「啊?什,什麼?」
裴雁來看著我,難能可貴地耐心重複一遍:「走麼?一起。」
「現在?」飯局應該還沒結束,我有點猶豫。
「現在。」裴雁來平靜地注視我,我沉默著,然後在他眼睛裡如沙築塔般看到世界,看到一切。
我舔了舔嘴唇,然後說走。
第57章 誰黃雀在後?
坐裴雁來的車回家像是做夢。
我讓他停在小區門口,裡面路窄又不平,不方便調頭。他壓根不聽,但挺古怪的,先打了方向盤,又問我幾號樓。
但凡瞭解我,就知道我很難拒絕裴雁來,此時此刻也不例外。我看著眼前順利靠近的目的地,毫無意義地報了個數字,好在他車技優秀,順暢停在單元門口。
下了車,副駕駛的玻璃窗還半開著,我俯身從視窗看他。一路上思緒難平,到此刻我才想要說點兒什麼:「那個……」
裴雁來看我一眼。他突然笑了下,像聾了一樣打斷:「週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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