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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盯著龍相,以為方才是自己聽錯了,“誰?我是誰?”
龍相漸漸地笑過了勁,抬手再次向前一指,他含糊地喊道:“露生。”
露生沒敢高興,因為就說那外國藥好使,見效也沒有這麼快的。上一刻剛讓他把藥片嚥了下去,這一刻他就認識人了?
這個時候,龍相硬著舌頭又開了口,“我餓了,咱們吃飯。吃完了,上街玩兒去,帶上丫丫。”
露生心中一凜——這話不是如今的龍相該說的。龍相的確是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還是在很多年前,他們都是十幾歲,沒脫孩子相。
但他不反駁,順著龍相說:“好,先吃飯,你想吃什麼?”
龍相抬手去摸露生脖子上的抓傷,好奇而又沒輕沒重,摸得露生火辣辣地疼。
“吃點兒好的。”他認認真真地、自自然然地回答,“餓死了。”
露生弄不出“好的”來,所以匆匆地給餐館打了電話。明天就是除夕了,營業的大小館子已經不多,他連找了好幾家,終於成功定了一桌酒菜。酒菜由夥計親自一樣一樣地送上門來,全是南方風味。其中有一道無錫肉骨頭,味道香甜,正合了龍相的胃口。他自己用手抓了骨頭啃,啃得手上臉上湯汁淋漓。自己吃,還撕下肉來給露生吃,吃著吃著,他忽然伸手從盤子裡抓了幾塊放到空碗裡,自言自語道:“給丫丫留點兒。”
露生微笑點頭,心裡像有刀子在割。因為丫丫死前又冷又餓,不是個飽死鬼。下意識地張開嘴,他也被龍相蹭了一臉的油。餐廳裡很安靜,他不言語,就只有龍相製造出的些許聲響。其實丫丫也是個少言寡語的,有她沒她都像是一個樣。可如今她真沒了,露生卻感覺天地都空曠了。門窗關上,全世界就只有他和龍相。
露生小心翼翼地照顧著龍相,臨睡前又喂他吃了一遍藥。這回的藥片吃完不久,龍相就乖乖地滾到床裡睡著了,不但沒鬧,甚至連句胡話都沒說。
然而到了第二天,除夕的鞭炮聲嚇壞了龍相。露生起初以為他是怕,結果他並沒有歇斯底里地亂跑亂叫,而是雙手扶膝坐在床邊,眼睜睜地望著窗外的天空。露生不知道那片天空在他眼中是什麼樣子,反正他看著看著便垂下頭去,眼睛一眨,兩顆大淚珠子便砸在了地面上。
然後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扭過頭,面對了露生。這時他的嗓子啞了,像是哭過了很久,“露生,我完了。”抬手向著露生揮了揮,他慢慢地又道:“你帶著丫丫走吧,不用管我了。有酒嗎?有的話,給我拿一瓶再走。”
露生依然是順著他說,“我和丫丫走了,你怎麼辦?”
龍相的睫毛一扇,又擠出了兩滴眼淚。淚珠子順著他的面頰向下滑,“槍都響到門口了,我還能怎麼辦?露生,要麼贏,要麼死,我是沒有第三條路的。”
露生道:“你和我們一起走。”
龍相開始搖頭,一邊搖頭一邊流眼淚,是難過到了極致的模樣,“不行,我不能像你們那樣活著。你、丫丫,都是胸無大志的,有口飯吃就行,我不行。露生,我恨死你了,你非逼著我殺滿樹才,我不殺,你就不理我。全怪你,我恨死你了。”
露生聽到這裡,就走上前去坐下來,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捂了一會兒,露生起身找來棉花,搓了兩個小球,堵住了龍相的耳朵。
這個除夕,露生過得相當馬虎,甚至捱了餓,因為他一直坐在床上摟著龍相。龍相先是悲傷,後是驚恐,最後竟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對他來講,窗外確確實實就是戰場,槍聲也的的確確就近在耳畔,即便他的耳朵早被棉球堵了個嚴實。他把臉埋到露生胸前,兩隻手抓著露生的衣袖,痙攣似的又扯又擰。露生沒法想象一個瘋子的心思,只能像哄孩子一樣摟著他來回地晃,一邊晃,一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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