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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夏天快結束了,能省一點兒就省一點兒吧。&rdo;
我趕緊起床,開冰箱,家裡能喝的東西竟然只有咖啡。叫樓下的超市送酸梅湯,還有最冰的西瓜和一大包冰塊。
我接過東西,付了錢,又想起連吃的也沒有,又麻煩老闆跑一趟, 送了米酒和湯圓。
一切備齊,我靠著冰箱門看房間裡到處撒落著的咖啡粉,一疊不記得是要拿去洗、還是剛洗好的衣服,紙簍裡壘著的餐盒‐‐差點兒落淚。 不只是陳白露那樣的人有資格傷春悲秋,無人知道我也是有傷心事的。
2010年秋
1
後來我病得很厲害。整整一個秋天我都在生病。 這終於讓我的爸爸和媽媽想起了被丟在北京的獨生女兒。國泰民安,他們很少擔心我一個人在這兒。我已經把北京當成家鄉‐‐可是有什麼用?父母遠在千里之外的廣州,北京算是家嗎?
不只陳白露和陳言那樣的人生會感到孤單。 何況他們還有愛情。
我的爸爸 媽媽趕到 的時候, 我已經躺 在床上 昏睡了 一天。 快餐 盒早就沒心情扔進紙簍,在地板上堆成山。他們帶我去醫院,把我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一切正常。問哪裡不舒服,我也說不上,只是懶,只是想睡。
我媽舒了口氣:&ldo;原來沒有生病。&rdo; 有的,有的。我在心裡放聲大哭。
2
爸爸媽媽很快走了,他們很忙。大房子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甚至想養匹馬。
哪裡有馬養。只能振作起來,穿上雪地靴,長圍巾遮臉走出去。
我這副打扮去聚會,女孩們指著我刻薄地大笑。她們還穿著絲襪, 或者裸著腳踝,只有我活像一峰駱駝。
而路上的落葉已經軟綿綿地堆得很厚,樹枝都禿了。今天的北風甚至吹折了咖啡館外面的陽傘。
是我太真,還是她們太假? 酒肉依舊流水地上著,又流水著撤下去;無聊的話題、陳腐或新的八卦一輪輪地碾過。 我打哈欠,還不如回去睡覺。 但那天晚上我試探自己的意志:十一點之前不準上床。
算是半失敗了。九點半,我已渾身無力,扯了條毯子滾在沙發上, 盯著天花板想心事。
很驚訝地發現天花板上有了一道裂縫。無論如何,這房子也不該有質量問題的,也不是頂層要經風歷雨,怎麼會憑空裂開?
也許就是會憑空裂開的,就像什麼都有壽命一樣。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只要塌不下來就好。我想。 就算屋頂塌了,天也塌不下來。我翻了個身,覺得那一瞬間的憂慮實在多餘。 然後有人敲門,陳言的簡訊同時進來:我在門外。 光著腳開了門,見陳言拎著一瓶酒站在那兒。
&ldo;什麼酒?&rdo;我接過來。如今我對一切能使神經興奮的東西都很感興趣。
其實只是一瓶普通的酒,街角的菸酒店裡能買得到的。我連開瓶的興趣都沒有,咚地立在桌子上,又裹著毯子躺下。 &ldo;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rdo;陳言邊四下尋找著什麼邊說。 我指給他放開瓶器的地方。&ldo;像什麼?&rdo; &ldo;清朝的大菸鬼。
&rdo;他邊開瓶邊說:&ldo;就差在你腦邊兒點盞煙燈。你到底怎麼了?我才不信你生病了呢。&rdo;他坐在對面看著我。 我不開口,從他手裡接過酒瓶,對著瓶口喝了一陣。又酸又澀,毫無回味。我信了陳白露說的,一旦見過第一名的東西,就無法接受第二名。由奢入儉難,貪婪是人性的通病。
好在我沒有她那樣的命。我的父母供得起我喝一輩子白馬莊。 我雖寬慰了些,但酒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