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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陳言和陳白露陪我們走出小區，小區通往三環要經過一條路燈很暗的衚衕，陳白露掉了隊，蹲在一輛車旁邊，歪著頭往車底看。

&ldo;看什麼呢？&rdo; &ldo;那兒有隻小狗。&rdo; 我蹲下去，車底果然有一隻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黃色小狗，盤成一小坨肉球，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ldo;死了？&rdo;我有點兒害怕。

&ldo;沒有，剛才尾巴尖兒還動呢。&rdo;陳白露說。小狗很配合地晃了晃尾巴，眼睛依然閉著。

&ldo;寶寶，出來。&rdo;陳白露拍拍手。 陳言拉她：&ldo;人家睡覺呢，別搗亂。&rdo; &ldo;不行，一會兒有人開車，它就要成肉餅了。&rdo;陳白露又拍手，但小狗毫無反應。她跪在地上，伸手想要把小狗抓出來，但胳膊不夠長，轉頭可憐巴巴地朝陳言眨眼睛。

陳言沒轍，趴在地上把小狗抱出來。很奇怪，它不叫也不跑，在陳言的手心裡，眼睛半睜半閉，尾巴間或一搖。我們圍過去看，才發現它哪裡是什麼肉球，分明瘦得連肋骨都要戳出來；毛一綹一綹地黏在一起， 黃色，也許是白色。這是一隻流浪狗，看個頭，應該剛斷奶不久。

&ldo;小可憐。&rdo;陳白露接過來，&ldo;準是太冷了，在車底下取暖呢。&rdo; &ldo;髒死了。&rdo;有人說。 陳白露把小狗抱在懷裡，白襯衫被小狗的尾巴尖掃上了一道泥水。

&ldo;帶回家嘛。&rdo;她對陳言說。 &ldo;養你都困難。&rdo; &ldo;我從今天開始不吃飯了，只喝水。&rdo; &ldo;人家在馬路上生活得挺好。&rdo;

&ldo;好什麼，吃垃圾，睡車底，它才這麼小，這樣下去活不了多久。&rdo; &ldo;咱家太小了。&rdo;

&ldo;地方再小，總算是個家。&rdo; &ldo;你能保證每天都有時間遛它？不會一個星期後就沒耐心了？&rdo;

&ldo;我能我能。&rdo;陳白露直點頭：&ldo;我保證。i proise je vo prots&rdo;

第二天，他們帶小狗去打疫苗，剛從診所裡走出來，小狗就被一輛逆行的摩托車撞得橫飛到綠化帶裡。

我又一次見到小狗，它躺在診所的絨墊上，渾身包著紗布，像個微型的木乃伊；小腦袋枕著陳白露的手腕，嗓子裡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ldo;真可憐，疼也說不出。&rdo; 我安慰陳白露：&ldo;它在說呢，只是你聽不懂。&rdo;我看著那坨小小的東西，它已經不是昨天那副髒兮兮的模樣，毛色雪白，乖巧文靜。 &ldo;你說，人真的有命運嗎？&rdo; &ldo;有吧‐‐&rdo;我糊裡糊塗地答了一句。

&ldo;我也這麼想，所以狗狗也有。&rdo;陳白露搔著小狗頭頂的毛，&ldo;它的命真苦，本來以為再也不用受苦，沒想到只跟我享了一天的福。&rdo;

&ldo;它還小呢，還有好多年好多年可活。這一次把所有的劫數都經歷完，從今以後只剩下平安了。&rdo;

&ldo;要是它挺不過去呢？它的四肢都斷了。&rdo; &ldo;內臟有傷到嗎？&rdo; &ldo;沒有，只是傷筋動骨。&rdo;

&ldo;那就好。&rdo;我鬆了一口氣，&ldo;傷筋動骨再痛苦，也能挺過去。&rdo;

我並不是隨口安慰她。出院後，小狗果然展示出了令人驚訝的求生能力，它很快痊癒了，並且在陳白露和陳言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