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二)皇后(第1/3 頁)
趙元若一手壓著配在腰間的刀,彷彿遇上了為難事,皺眉道:「巡防營的人來報案,說定國府有人施厭勝之術,我正要把人帶回去。」
皇親國戚犯案,報案一般都直接報去鎮撫司或者刑部,而不需經過京畿衙門和大理寺。
眼看著鎮撫司今日熱鬧,巡防營的人便把案子便報去了刑部。
周恆乜了那帶著面紗的女眷一眼:「誰?」
趙元若側過身,也沒有特意給鎖拿之人遮掩:「定國公夫人蘇氏。」
不出意料,百姓間一片譁然!
便有百姓指指點點:「魏國公謀殺兄長奪爵,做岳母的私設陣法詛咒九十高齡的婆母,果然,物以類聚,一毒毒一串兒!這些人不伏法,律法豈不成了笑話!」
蘇氏也沒料到女婿竟也牽扯進了官司裡,面紗之後的鎮定開始有了龜裂。
周恆狹長的鳳眸暼過臉色青白交錯的徐惟,微微一嗤:「一個沒有中饋之權的國公夫人,心生怨毒也沒什麼奇怪的。」
「定國公夫人?」秦宵細長的眸子微微一挑,似默了默,旋即道:「既然事情牽扯了定國公府,便隨同奴婢一同進宮吧!」
趙元若似舒了口氣,點頭:「也好,回去我也得先上摺子將此事告知陛下。」
椒房殿外琉璃瓦反射起流光刺目,長長的甬道兩旁聳立起的暗紅宮牆,在詭譎風雲裡斑駁了華麗,顯露了蕭瑟的沉重。
在甬道的盡頭,彷彿天外天的一線之隔,是蔚藍的天空慢慢覆蓋而來。
遙遙望著,那樣的蔚藍叫人覺得無比壓迫。
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於仰望高山流水的人而言,無意於牢籠。
然而喜歡權勢的人,在牢籠裡,依然是快樂的。
皇后坐在妝檯前,一身列明錦緞的蝠紋春熙如意寬袖袍,袍裾上以金線繡以纏金枝的紋樣,華貴不已,赤金嵌紅寶石的步搖在視窗投進的一抹秋陽下搖曳生輝。
她楚楚的眉目在鳳位上傲然的二十年裡慢慢鍍上了倨傲的雍容與凌厲,緩緩抬眼,望了眼殿外:「時過暮秋,倒難得有這樣好的太陽。」
掌事宮女潮雲捧了一盞茶過來,笑道:「今年氣候好,寒潮來的慢,這樣好的日頭,百姓收了糧食還能曬幾茬再收進倉庫,也不容易發黴變質了。」
皇后呷了口茶,悠悠一笑:「如此人壽年豐,也是陛下德政下的回報了。」
潮雲微微一笑,應了聲是,接走了茶盞道:「娘娘小憩的時候讓奴婢去給陛下送點心去,被擋在了殿外。」
皇后皺眉:「你是本宮身邊的人,誰敢攔?林寬怎麼說?」
林寬,皇帝身邊的太監副總管,潮雲的對食。
只是宮中禁止宮女太監私相牽扯,以免霍亂宮闈,這層關係一直不曾落在皇帝眼裡。
潮雲微彎的嘴角有一瞬的僵硬,旋即低眉道:「林寬說,鎮撫司察查三千營陳繼堯貪墨之事,卻查出了魏國公三十三年前謀害其中徐悅的罪證。今兒竟是在撫司衙門公開審理。陛下讓秦宵出宮傳口諭,把人帶進宮來問話。」
皇后拿了脂粉,對著鏡子慢慢撲著眼角的紋路,聽到秦宵的名字,心頭恍若被人狠狠錐進一根芒刺,那芒刺帶著的頂端還帶著倒鉤,呼嘯拔出的身後,帶出無數血腥的珠子。
眼神一沉,暗幽幽的,把眼角的細紋越發襯得深刻極了:「秦宵!」
潮雲眉心微微一動,垂首虛退了兩步:「娘娘莫要動怒,不過是個閹人,他雖不曾投靠娘娘,到底也沒在陛下面前亂說什麼。」
無法維持她皇后的雍容,她抬首便將手中的琺瑯苗金鳳的脂粉罐子摜了出去,砸在碩果盈枝的地毯上,無聲無息。
那種不聽動靜的恨,彷彿是被人狠狠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