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十六)後招(第1/3 頁)
彷彿是在後怕自己會步上後塵,婉妃倒抽了一口氣,嬌美的面上血色一退,撫著小腹一記踉蹌,幾乎就要站不住:「怎麼會……」
皇帝瞳仁一縮,眸色幾乎與殿外的夜色漫成一片。
讓人給婉嬪搬了座兒,又安慰了幾句,指了朱玉厲聲道:「怎麼回事,說!」
朱玉的語調中有著無限後怕:「娘娘小產,太后娘娘賞了一株千年靈芝給娘娘補身,皇后娘娘回去後不久便讓潮雲姑姑也送了東西來。潮雲姑姑有話與娘娘說,便叫奴婢們退下了。潮雲姑姑出來後便說娘娘想安靜一會兒,不叫我們進去打擾。」
「正巧東太后身邊的靜姑姑也送來賞賜,奴婢便引了靜姑姑進殿,就看見娘娘懸在了樑上。若不是如此,怕是娘娘真就、真就沒了呀!」
皇帝垂首看著華妃,深紫色勒痕在她雪白的頸項間彷彿一尾巨蟒纏繞,蘇合香的青煙漫漫遊曳,勒痕上彷彿有一抹薄淡的影子,越顯那抹纖細不堪一折。
朱玉見皇帝久久不言,忙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可叫了太醫來問話。娘娘脖子上是有兩道勒痕的!」
華妃小產雖需要太醫侍奉,但太醫畢竟是正常男子,不能一直留在宮裡。一把雪白長須的劉太醫剛回了太醫院,正準備與輪值太醫交班,結果一把又被拽進了宮來。
抬手擦了擦在初冬寒風裡疾步出來的汗,戴了蠶絲手套,檢查了華妃的頸項後回話道:「回陛下,娘娘的頸項間確有兩道勒痕,看弧度,一道是懸樑所致,一道是被人從背後勒住所致。」
初冬的夜裡,只穿著薄薄寢衣的華妃在皇帝懷中不住顫抖,似乎是冷的,似乎是懼的。
皇帝抬眼睇著華妃的眸底的憐惜裡有一抹狐疑悄然流轉。
華妃小產失血,又經如此驚嚇,小巧精緻的面龐幾乎蒼白到透明,望見皇帝眼底的狐疑,不忿不憒,緩緩自他懷中抽離。
眉目裡難掩失望,只倔強的仰著面,盛住眼底的淚:「陛下若以為臣妾蓄意陷害,這根白綾賞了臣妾便是。若陛下還顧念與臣妾恩愛一場……」她哽了哽,撇開臉,「若陛下不想殺臣妾以正宮闈,夜深了,陛下回去早些安置吧!」
皇帝擰眉,似有怒意,可這樣怒意卻在目光睹見枕屏下的一盆枝條宛然的白梅時,便如風露消散於斜陽裡,微微一嘆:「朕何時說過什麼,你怎麼也學的那麼尖銳呢!」
華妃似乎受不住皇帝的責怪,撐在錦被上的雙臂一軟,便伏倒在軟枕上。
她無言以回,只將一汪晶瑩決堤,枕上的纏枝紋沾了她的淚,彷彿有了生命,纏纏繞繞的,不知要伸展向何處。
朱玉嘭嘭磕頭,泣道:「陛下聖明,奴婢們不敢亂說、亂揣測,只是當時靜姑姑也看到的,宮裡的宮女內侍都在寢殿外,奴婢引了姑姑進殿的時候就看到娘娘懸在樑上。娘娘方小產,身子虛弱,如何敢拿娘娘鳳體安危做算計啊!」
靜女官知道少不得需要皇帝面前回話,是以並未離去。
聽得朱玉之言,便福身回到:「回陛下,奴婢奉東太后之命來看望華妃娘娘,正巧遇上潮雲離去。當時朱玉與宮女內侍確實都在殿外。朱玉引了奴婢進殿,便見華妃娘娘是懸在樑上的。」
東太后是先帝嫡妻,但到底不是皇帝生母,有些事不能過分干涉和參與,是以靜女官的話說得圓滑而有分寸,她的確看到啟祥宮的宮人都在寢殿外,看到華妃懸樑時潮雲是出現過的,也確實看到人懸在樑上,但她是自主投繯,還是被人所害,靜女官並未有所置評。
至於皇帝要怎麼看待,且看聖心獨裁了。
自先帝駕崩,嫡母一向深居簡出,從不過問他後宮之事。皇帝自然明白靜女官的出現只是巧合。
他眉心有陰雲密佈,掌心輕輕順了順華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