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二十一)靜月(第1/3 頁)
眼前這個人,是與他從未蒙面的母親最親近的人了,若是她也不在了,蔣陌不知自己思念母親時,該寄託在何處。
她,為了他和母親,傷痛了一輩子,不該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的。
可蔣陌又知道,她真的累了,想去與生命裡還未來得及結緣的那個人相見。
靜月面色汙沉,卻眉心清斂如月:「你與主子不同,她太相信所謂的至親,到頭來被傷害。可來到你身邊的人,都是主子信徒,他們不會背叛自己的神明。」
「這個計劃裡的人,不止是為了你、為了你的母親,還為了更多死在他們算計裡的無辜者。因為不管是你母親也好,徐悅也好,甚至連我也沒見過的某位大人、某位娘娘也好,他們都有自己誠摯的朋友在懷念他們。願意付出生命,為他們討回公道。」
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她太累了,有些喘不過氣來,可又有那麼多的不放心,還是強撐著繼續說下去,「你、你是計劃裡的至關重要的一步,不能心軟,不能猶豫,走下去,那些犧牲了的人,才能瞑目。」
「相信你自己,你做的很好,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你可明白?」
蔣陌握著她的手,卻怎麼也捂不熱她漸漸涼下去的溫度,他有些心慌。
他以為已經生死離別打磨得冷硬的心,還是慌張了:「我知道,靜姨您放心,我都知道的……」
這樣傷感的場景,靜月不喜歡。
屋子裡的湯藥味道太濃了,靜月也不喜歡。
她吃力地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幫我把蘇合香點上,不要讓我身上帶了腐敗的氣味去見你母親和你肖叔叔。」
蔣陌側身將床頭邊矮几上的燻籠揭開,一邊往一隻青瓷蓮花紋香爐裡撥進香料,那香爐是義父從宮裡帶出來的,是當年他母親喜歡的,一邊同靜月細語著,他知道,若叫她再睡了,怕是再也沒有醒來的相見的時候了。
靜月側首看著他,那張年輕而俊秀的面孔上,有主子的影子,性子也頗是相似,一樣的護短,一樣的聰明,一樣的美好。
為了同一個目標活著的人一個個走在蔣楠的面前,他淡然,卻又忍不住的傷感,終究,他們都不是無心無情之人。
他尋了個藉口出了屋去,良久,端了盆熱水進來,又往水裡加了些女子喜歡的玫瑰水,是溫婉而明媚的香味。
他絞了帕子遞給蔣陌:「給你靜姨擦一擦臉。」
溫熱的帕子拭過她的頰,毛孔得到舒展,花香瀰漫,如置四月的春明景和裡。
靜月緩緩的笑,須臾後又沉寂了下來。
大抵是彌留時太多的情緒糾纏在一起,太複雜,靜月的語氣,似雨後潮濕的空氣:「或許,我們都做錯了,不該讓你知道這些的。簡簡單單的活著,才是最幸福的事情。以主子的性子,一定不希望你給她報仇。」
「哥兒,你別怪你父親,也別怪你義父。是我執意的。」
她指的父親,是蔣楠。
義父,便是秦宵。
蔣陌微微側了側臉,將情緒調整好,方點頭道:「我知道。孩兒誰都不怪。錦兒是母親的孩子,如何能放任她的冤屈不管。」
蔣楠微微探身,目光一如少年時的春水溫和,只是在數十年時光磋磨裡,更多了堅毅與沉穩。
他溫和道:「他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這是他選擇的路,便該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你放心,我和秦宵、會看顧好他和寧華的。」
靜月閉著眼,喘息了好一會兒,張開眼時有一瞬的清明,微微一笑:「以後,就勞蔣大人費心了。」
蔣楠知道的,那一瞬間的清明,迴光返照啊!
他以一目粼光還以安慰:「這是你願意做的,也是我願意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