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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杯想到此時,只覺得阿耶將至,處處順心,那自重生之後彷彿處處存在的陰霾,也綻開一條小縫,露出其後的燦爛日光來。
“天已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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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信擇日便將擲杯之父杜遠將至的事向其父楊自珪提了,又言及自己欲與擲杯屆時一同出城相迎。
楊自珪是讀書讀迂腐了的人,聞言仔細思索:按書上所說,客遠將至,出城相迎乃是禮之所在。於是欣然同意。
顧氏輾轉方知,微覺不忿,便道,“只怕旁人說我們家趨炎附勢,見親家富貴便加以逢迎,這可不好聽呢。”無奈楊父已經答應,卻也無法。
擲杯得空便呼奴喚婢,預備上阿耶的新宅子去瞧瞧。那宅子正坐落在宜人坊內,毗鄰東市,西首緊鄰崇仁坊,卻多為富商胡商所居,風氣開放,周圍鄰里俱是高宅廣廈,鬥尖亭榭鱗次櫛比,觀之便覺頗為不凡。
擲杯在巷曲之中遙遙望去,只見宅院深廣,黑瓦、朱柱、綠窗、白牆相映成趣;黃、綠色琉璃做屋脊和簷口遙遙探出來,反射出迷人的光線。擲杯瞧了更覺得心中滿意,想來杜尉遲買辦房屋之時亦是頗為用心。
擲杯便將諸多陪嫁婢僕分理清爽,一一指派了任務,又特意暫時免了青娘在自己身邊的司職,派她在杜府居中調諧。那些陪嫁僕役聽得擲杯之父杜遠將至,有的畏於舊威,有的自覺有靠,又離了楊府,雖然人心免不了紛繁煩亂,卻也少有偷奸耍滑的。
再加上擲杯心善,雖是婢奴,也出了銀錢,叫他們頓頓飽食,也見得些魚肉油腥。這些婢奴多是世代為僕,見識本少,所求亦低,如此一來,便有那存心煽動之人也不免偃旗息鼓。
轉瞬三日已過,這日擲杯起個大早,依例早早前往婆母處站過了規矩,回屋同信郎一起用了早膳,因為一會要騎馬出城相迎,擲杯便換了一身胡服獵裝:翻領對襟窄袖袍,條紋小口褲,腳踏軟底揉制斑紋鞋——卻是未出閣前常穿的一套,自從嫁於信郎之後便一直壓在箱底。
楊信也換了一套獵裝,戴渾脫帽,足登高靿革靴。楊信本就長的清秀俊雅,平日多著長衫,此時做此利落打扮,也倍覺新鮮有趣,又瞧擲杯將頭髮整個高高梳起,自頭頂處從上至下結一條大辮,只在尾稍處綴一朵鮮亮的紅色纓絡,一時笑了:“怎麼瞧著倒像是親弟兄倆?”
擲杯此時穿了舊衣,渾身上下只覺舒爽合身,聞言也笑了,喚一聲楊信:“大兄,今日可要比比誰的騎射功夫更為精妙才是。”
信郎聞言大笑,拱手道:“正要領教。”
月奴兒一邊替擲杯整理衣飾,一邊偷偷抿嘴暗笑。阿醜可不管那麼多,直笑出聲來,攀著擲杯道:“娘子不如也將我帶了去可好?”
正當這屋內一片其樂融融的功夫,突然門外有奴婢來報:“沁水正在門口候著,瞧她神色匆匆,不知有什麼事呢!”
沁水與阿綾同是婆母顧氏身邊最合用的婢僕,自比旁人多幾分臉面,楊信聽聞沁水親自來此,只恐顧氏有所吩咐,急命道:“快教她進來。”
不過片刻沁水便進了門,彎腰施禮,還未到一半,便哽咽出聲:“二郎,主人自吃了早膳便覺得不舒服,直呼心悸胸悶,一直呼著二郎的名字,叫二郎去呢!”
“怎會如此!”楊信聽聞立即站起身來,顧不得其它,便往門口疾行道,“我先去一步,擲杯你隨後再來便是。”
說罷等不得婢女替他掀簾子,自己匆忙摔了屋簾,沿了迴廊,直插甬道,便往主屋去了。他的隨身侍兒只一楞的功夫,楊信早已沒了影子,急得那隨身侍兒喚一聲“郎主!”便一路小跑趕了上去。
屋內剛剛輕鬆愉悅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沁水膽戰心驚的瞧著擲杯一身胡服男兒裝扮,卻陡然轉了神色,下唇更是幾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