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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劉炎世保長帶領手下人在趕集的人群中搜查地下黨員,所有的陌生面孔都是他需要摸底排查的嫌疑物件。他攔住代群,命令他舉起手來接受搜身,代群看了對方一眼沒有理睬,就在保長拿槍托砸向代群的頭頂時,他一把奪過槍來摔到地上,撒腿就跑。圍觀的人群紛紛閃開讓出一條通道,保長抬手就是一槍,尖厲的槍聲瞬間鎮住了逃跑者,代群舉起雙手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保長得知他是興安人後,仰天大笑道:“我總算逮住姓譚的男丁了。”
劉炎世保長確定代群不是地下黨員的同時宣佈他正式成為國民革命軍的一名戰士。
趕集歸來的鄉親通報了訊息,李秀一屁股跌坐在大門口的石礅上,哭完後她才記起捎口信給躲在深山中的丈夫。這天晚上,譚世林下山來安慰妻子,他異乎尋常的鎮定和淡漠使李秀大動肝火。在她眼中,當兵打仗的活兒就是殺人不用償命還有獎賞的生死遊戲,被裹進去的人都是肉包子打狗,沒有幾個能全身而還。於是,她把心中的悲痛和恐懼化作怨氣一股腦兒撒在丈夫身上,這位女文盲頓時成了歷史學家,她將丈夫的老底翻得乾乾淨淨,連譚世林自己都遺忘許久的陳年舊事也一件不落,被她揀出來細細數落。幸虧譚世林早已知悉女人其實就是一件類似鑼鈸那樣容易出聲的響器,把她們娶回家無異於在枕邊安放一窩馬蜂。如今的譚世林年不輕氣不盛,他習慣了彎腰低頭,緘默不語。時日一久,竟佝僂成了駝子。到代超周遊天下回家時,發現父親的背更駝了,他好像丟了什麼東西,行走途中總在一路尋著。他串門時別人常會見到一個無身的頭從半空中探進門來,說了老半天,身子仍擱在門外。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七)孕
代群被抓去當兵後,村裡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男人們連晚上也很少下山了,只是偶爾派人在深夜裡潛回家拿些糧食和換洗的衣物。李秀每個趕集日都邁著細細碎碎的小步跋涉幾十裡山路去到關王廟,陪著笑臉在各色人群中流連,希望能奇蹟般地打探到代群的訊息,不成想反覆聽到的全是人們對保長抓壯丁時用鐵絲穿手掌心和琵琶骨的血淋淋場面的詳實描述。她跑去鄉公所詢問兒子情況時,劉炎世保長不懷好意地對她說:“大娘,你就別費心了,你兒子已經到江西前線去剿匪了,經年之後,就算做不成將軍至少也能當個烈士吧!”
“可他還是個孩子啊,”李秀流著淚喃喃自語,“才十五歲飽,剛吃十六歲的飯呢!”
譚卜和譚恆因為愛情的滋潤,突然長成了風姿綽約的大姑娘,把矮小的譚菜遠遠地拋在了後頭。李秀坐在屋簷下的石階上呆呆地思念代群時,她們倆擔起家務重擔,並大大增進了彼此的友情。譚卜結實性感的的身體和百依百順的柔情即使在最危險最黑暗的夜晚也能把代武引下山。自從李子梅懷孕後,代武便以保胎為由與她徹底斷交了,而吳芙家路途遙遠,代武也只能選在月圓時月光最亮的那幾個晚上趕夜路前去看她。於是,這段時間裡他把大部分的精力和甜言蜜語傾注在譚卜身上,效果很快就彰顯出來,不僅僅表現在譚卜燦爛如花的臉上,還印證在她漸漸隆起的肚子裡。
起初,譚卜還以為是心寬體胖,雖滿腹疑慮卻不敢聲張,一個人躲在暗處又羞又喜,不知如何是好。她的胃口越來越差,變得挑食、嗜酸、貪睡,當著長輩的面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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