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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們的約定,真夠快的,什麼記性。
有時候我會送潘娜回家,儘管她經常說不用了,你也不順路,但我還是堅持送她到家,因為我的最終目的不是幫她提高物理成績,而是讓她幫我擦掉名字,她這麼做的前提條件是和我站在同一立場上,也就是說,我們先要成為一家人,但過程還要慢慢來。
直到那一天,我送潘娜回家,看著她上了樓,我才騎車離開,還沒出她家那片小區,就聽潘娜在後面叫我。
我問她怎麼又下來了。她說她爸在家。我沒說什麼,覺得好笑。她說他爸和一個女的在家。我更覺得好笑,我說我家也有我爸和一個女的,那個女的就是我媽。她說,可是這個女的不是我媽,你能陪我會兒嗎。
事情不再可笑。
25
潘娜說她媽媽死得早,她兩歲剛斷奶的時候母親就沒了,卵巢癌。她出生的時候媽媽就被查出有這個病,已經中期了,經過兩年的抗爭,病魔還是無情吞噬了媽媽的生命,但似乎已經手下留了情,直到她媽媽盡完了哺養她的義務,她長出一排潔白堅硬能吃餅乾的小牙後,才把她媽媽帶走的。
媽媽走後,爸爸把她拉扯大,直到她明白一些事情的時候才發現,沒了妻子的爸爸,這幾年身邊並不缺少女人,今天又領回一個不比她大幾歲的女孩,還讓她管她叫阿姨,她沒叫,就跑了出來。
我問潘娜那你現在去哪兒。她說隨便走走吧,反正不願意看到她爸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問如果今晚那個女的不走呢。她說她爸在這點上做得還行,從不留女人在家過夜,哪怕自己出去。
不知不覺我和潘娜溜達到復興門,我們站在橋上看著下面如水的車流和不遠處燈火闌珊的百盛還有過往的情侶,十七歲的我情不自禁感嘆道:夜色真美呀,美得想讓人談戀愛!
然後我看著看著我的潘娜,忘乎所以地親了她的嘴。
她沒有躲避,也沒有迎合,我們似是而非地接了吻。我是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學著電視劇裡的樣子,嘴巴張得老大。
良久,潘娜說,這是我的初吻。
我沒說我也是,只是稀里糊塗地冒出一句:哦,是嗎。
那時我認為,男生要表現得老練才招女生喜歡。
潘娜說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嗎。我說當然是了。那時的我們都很純潔,既然接了吻,不要說男女朋友,夫妻都做得。
後來快八點的時候,潘娜說她要回去了,估摸那個女的已經走了,於是我給潘娜送回家。她在樓下看見視窗沒有亮燈,說了一句:我爸也走了,然後就和我告別上了樓,是吻別。
我一人騎車回到家,爸媽早已吃過晚飯,問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說晚自習,以後每天都有,週六週日可能還補課呢。爸媽說,現在學校對學生真負責,高二就開晚自習了。我說那是,競爭這麼激烈,不多學點兒哪行呀,不像你們那會兒了,上學就是穿軍裝戴紅箍走街串巷高喊誰誰誰萬歲,要麼就坐著火車大串聯,票也不買,給鐵路部門帶來多麼慘重的損失。
晚上躺在床上我想,終於泡到潘娜了,然後微笑著睡去。第二天我的名字也理所應當地在黑板上消失了,而我的作業才只抄了一半,都七點五十了。
我要物理早這麼好,也沒這麼多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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