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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終成一個點,消失在視線裡。霍然之間,天地為零。
明明是三月的天氣,卻有著九月的蕭索,臘月的陰寒。
回眸處,人去樓空,從此,他的身邊再無人喚他四哥。落雪軒的桃花,隨風亂舞,依舊飄零,一如他的心,從此,無處著落。
自此以後,長安的玉安宮,鄴城的落雪軒,將會是他的桃源之處,華胥之夢。
☆、悲歡離合傳奇一生 無語盡付說書之人
芳菲爭豔三月裡,不及梨花一樹白。
溪兒站在梨樹下,看著欺霜勝雪的梨花,淡香浮動四周,盈滿廣袖。
她從未想過朔州也有一個連枝苑,聽藍姨說,連枝苑這個名字是姑父親自題的。梨花院落,松影寒塘,這是鄴城宮中的連枝苑所沒有的。
佇倚闌干,駐目而望,一片花瓣飛離枝頭,清冷飄搖,溪兒心中驀地抽緊,梨花一襲白紗漫卷搖曳,美的炫目,可終是逃不過,春雨迎來夏月時的歸去;當秋風送走亂黃,冬雪紛紛後,也只能,碾作泥土化作塵。
門扉吱呀一聲開啟,女子一襲白衣,雪作廣袖雲作裳。長髮及腰,青絲如綢,瀲灩生輝,似從山水畫中走出,瞬間令天地失色,攜著春風清輝,翩然而至。
女子對溪兒溫柔一笑,盡顯慈愛。蓮步生花,向梨樹走去。溪兒從屋裡搬來凳子,走到梨樹下時,微微一滯。
梨花像似知道女子來了,盡情紛落,落了女子滿身,若不是近看,還以為女子一身白衣,竟是梨花裁成。
溪兒放下凳子,扶著女子坐下,“姑母,溪兒為你梳頭。”
“好。”玉清取出椴木人像和刻刀,一刀一刀雕刻起來。
溪兒看著姑母認真的樣子,莞爾一笑。自來到朔州,每日的第一件事,便是為姑母梳頭。每次梳頭時,姑母都會刻小像。
玉梳滑過青絲,長髮一束束綰起,烏髮深處,已被白雪層林盡染。
藍姨說,姑母的烏髮如她的話一樣,越來越少,是心病所致。解鈴還須繫鈴人,可姑母的繫鈴人早已離去。
溪兒綰起最後一束長髮,插上梨花並蒂雙開的玉簪,“姑母,好了。”
玉清摸摸髮髻和玉簪,“好看麼?”
“好看。”
“他也說好看。”
溪兒知道,姑母口中他是姑父——前朝順成皇帝,高演。
刀筆生花,玉清手中的人像已惟妙惟肖,“像麼?”
姑母每完成一個,總會這麼問她。溪兒笑道,“像。”
“你都沒見過他,你怎麼知道像?”玉清言語中似在反駁,可是眼角眉梢都是柔情蜜意。
“難道姑母還會記錯麼!”溪兒戲謔道。這世上,除了史冊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記載,有誰能記住姑父?也只有姑母如刀刻般記在心裡,栩栩如生。
“也是。”玉清唇邊溫柔似水,不免得意一笑。
“姑母,今日袁老兒會說新的段子,要去聽麼?”溪兒問道,姑母平日裡出門,大多是衝著袁老兒,她很喜歡聽袁老兒說書。
“好 。”玉清目光不離人像,似乎看到了那個身影。
朔州,聚福樓。
一張四方矮几,一個長形醒木,外加一卷書冊,說書人——袁老兒端坐在矮几後。
方坐下,有客人便開始問起來,“袁老頭,今日打算說誰?是一代梟雄曹操,還是神機妙算的孔明。”
“今兒不說古人,就說說前朝之人。”袁老兒神秘一笑,露出一口的黃牙。
“前朝齊國?有何人可說?莫非是孝昭帝高演?”
“不是,但與他有關,” 袁老兒擺擺手,灰白的八字須得意的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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