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四十四)凌遲(第1/3 頁)
太后喉間的痰幾乎阻梗了她所有的呼吸:「招人了什麼?」
何嬤嬤哭喪道:「皇后收買他誣陷華貴妃腹中之子為妖星之事。」
「昨日準備東宮喪儀的椒房殿掌事太監犯了忌諱被罰去慎刑司,那爛汙東西經不得刑法,還招供了數樁皇嗣意外薨逝之下的手腳,直指皇后戕害皇嗣!」
太后只覺心跳停擺了數息,面色憋得通紅轉而刷白,腦子一陣陣嗡嗡的發麻:「怎麼會這樣……」
何嬤嬤的聲音裡含了驚惶的哭腔:「太后!陛下震怒之下將椒房殿所有宮人扔進了慎刑司,連當年、當年沈氏蓄養軍隊之事,腹中子被栽以妖星之事也被揭發了出來!」
閒池閉了閉眼,這樣的結局,她早有預料。
可看著何嬤嬤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還有更壞的訊息:「還有什麼?」
何嬤嬤看著太后越發鐵青的臉色,不敢再說,卻又不得不說下去:「定國公和太夫人,還有兩位得過沈氏救命之恩的閣老都跪在延慶殿,求皇帝昭告天下,還沈氏與其子清白。如今宮外頭已是流言如沸,也不知是誰發起的,百姓們竟上了萬人血書,請求皇帝將皇后廢棄!」
「凌遲處死!」
心頭震怒與驚惶如被驚濤駭浪席捲而過,沖的太后一陣猛咳,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想將那股從胸腔裡噴湧而出的血腥扼住,卻終究有溫熱而黏膩的觸感自她的指間慢慢滴落。
「去!去找皇帝!就說哀家不行了,有話要交代他!快去!」
聽聞太后不好,皇帝自是要展現十足孝心的,逶迤著煊赫的儀仗便去了慈寧宮,親自服侍了太后將湯藥吃下。
慈寧宮裡的擺設一如往昔,精緻而奢華。
窗臺下百鳥朝鳳竹漆面嵌螺鈿几上供著一盆上品水仙,汪著金色的光線自半開的窗戶間漫漫然的照進,流轉在花朵之間,烘起一股濃鬱的香氣。
只是這宮殿被湯藥的氣味浸染的久了,連嫩黃而潔白的花色裡也多了一份烏沉沉的死色。
毫無生氣。
太后斜倚著堆疊起的兩隻暗紫色的軟枕,捻了帕子輕輕掖了掖嘴角。
面上並無方才的凌厲,只以一泊虛弱而慈愛的神色端詳著皇帝臉色道:「皇帝最近瘦了好些,即便要忙碌朝政,也要保重身子。天下的臣民還指著皇帝才能走的順遂呢!」
輕輕咳了幾聲,神色間便添了幾分悲慼,「太子是皇帝唯一的嫡子,皇帝對他寄予了厚望,只怪哀家太擔憂傾禾……」
「太后既病著就不要多思多慮了,兒臣自然懂得太后對孫兒女的心疼。」將藥盞擱回了閒池手中的託盤上,皇帝垂眸輕輕打斷了太后的話:「太子的喪儀由皇貴妃打點著,一切都妥當,太后安心就是了。」
眼見太后和皇帝是有話要交鋒,閒池忙帶了宮人退出去,在廊下守著。
太后的眼神欣慰而愧疚,默了默,才道:「皇后的身子還沒有氣色麼?」
皇帝撣了撣膝頭的青墨色衣料,彷彿上頭有什麼嫌惡的東西沾染著:「太子驟然離世對皇后的打擊太大了,便讓她好好將養著吧!」
太后的瞳孔微微一縮,這便是要繼續禁足了!
皇帝連太子的喪儀都不肯讓皇后去參與啊!
何其刻薄!
可太后也明白,皇帝對她的孝心如今也不過做給旁人看的表面文章了,若起衝突,吃虧的只會是她們。
艱難維持著最後的尊榮和鎮定,太后道:「鳳儀終究是皇帝的結髮妻子,皇帝到底還是心疼她的。」
皇帝側身坐下,背著光,目光深幽幽地望著病榻上的老年女子,似乎要望進她的心裡去:「兒臣的結髮妻子是您的親侄女沈灼華。當初也是太后的意思,只廢阿寧皇后之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