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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樣做,表面上說是監督查考,實際上卻是跟著學習。他覺得“這比起做文章來,到底容易多了”。就這樣,他漸漸地由外行成為內行。據他自己說,他對小站練兵時期的各級軍官和幕僚,甚至棚頭弁目,幾乎都能認出他們的面目,叫出他們的姓名,並且還能大致瞭解他們每個人的心性脾氣以及他們的長處、缺點。他還特別注意抓住發放餉銀的事。為了杜絕過去軍營中慣有的一些毛病,如吃空額、冒領等等,在每月發放餉銀的時候,他一定親自點名,按名發給。就由於他這樣地認真辦事,因而他所練的新軍,在當時是享有盛名的。
在他後來任軍機大臣的時候,張之洞是和他一起同在軍機上的。張之洞也是一個熱心編練新軍的人。有一次在閒談中,張和我父親問起練兵的秘決。我父親說:“練兵的事情,看起來似乎很複雜,其實也很簡單,主要的是要練成‘絕對服從命令’。我們一手拿著官和錢,一手拿著刀,服從就有官和錢,不服從就吃刀。”有人說,他在小站練兵的時候,利用金錢和地位進行收買,所以當時的官兵們都對他有這樣的看法:他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只有聽命於他,才能升官發財。
他籠絡人心的方法,還有另外的一套。上面所談到的阮忠樞,那時候正在他那裡當文案。他們兩人是老朋友,他對阮是另眼相看的。有一天,阮忠樞向我父親說,他在天津某妓院裡認識了一個叫做小玉的妓女,他們兩人感情很好,想納小玉為妾。我父親當即說,這是有礙軍譽的事情,嚴正地當面駁斥了。阮忠樞覺得,這既是關係軍譽的大事,長官不準,也就只好作罷。過了不久,我父親說是到天津有公事,邀阮忠樞一同前往。下車後,天色已晚,我父親便邀他先去看一個朋友。他們走進一個院門,看到屋子裡鋪設得異常華麗,堂上紅燭高燒,並且還擺著一桌很豐盛的酒席。及至進入裡屋,便見一個丫頭一面喊著“新姑爺到啦”,一面從屋裡攙扶出一個新娘打扮的俏麗佳人。阮忠樞當時不明所以,真個是如入五里霧中,及至細細一看,才知道便是自己所要娶的那個小玉。原來,我父親在阮忠樞和他商議之後,就秘密地派人給小玉贖身。等到把事情辦理妥帖了,他才引阮忠樞一同前來。從此,阮忠樞更加忠實地給我父親效勞,一直到洪憲帝制時期,還是始終如一的。
後來,在戊戌維新的第二年,我父親升任山東巡撫。據他以後說起,他在山東巡撫任上,一共做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剿辦山東境內的所謂“拳匪”;另一件是在八國聯軍入侵時期“保境安民”。除此之外,他為了瞭解山東全省各府、州縣官民的情況,時常派人出去分頭密查。他在派員密查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是先派一個人去,接著再派另一個人還是到同一個地點查同一件事情。這兩個人都對他直接負責,彼此之間誰也不知道還另有一個人在做著工作。如果這兩個人所查的結果,互不相同,他就還照以前的辦法另外再派兩個人分頭去查,然後再把這次所查的結果和上次的互相對照。對查報實在的給以獎勵,對那謊報不實的給予處罰。以後他在直隸總督任上,也還是經常使用這種方法。他後來常對我們說:“做一個長官,最要緊的是洞悉下情,只有這樣,才能夠舉措適當。如果受著下邊的矇蔽,那就成了一個瞎子,哪有不做錯事的?”他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一定要舉出上面的那個方法為例。看起來,他對於那樣的做法,是感到得意。
辛丑條約簽訂以後,李鴻章病死了。我父親奉命繼李鴻章之後,由山東巡撫升署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
現在只准備談一談他在這個時期的兩件事。一件是,清廷認為湖廣總督張之洞、兩江總督劉坤一和我父親在八國聯軍入侵時期,共保東南疆土,勳勞卓著,同晉太子少保銜。太子少保本來是一個空銜,但在封建王朝得到這個頭銜,是很榮耀的。我父親特別喜歡這個頭銜。他最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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