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李長安(第2/4 頁)
成了今天坊間最好的談資。
臨桌兩個食客正在嘀咕。
說起災後悽慘場面。
瘦的食客好一陣咂舌:“好好的富貴坊一個夜裡燒了精光,當真是運道不好。”
“燒個精光不假。”胖的卻嗤笑道,“運道不好卻也未必。”
“怎麼說?”
“咱們錢唐夜裡是什麼天氣?霧濃似雨!當真是吃一口氣,能吐出三碗水來。往上數一數,過去幾十年,可曾有夜間失火,焚燬坊市的?”
“你是說……”
“我有個連襟在城頭作巡卒。”胖食客信誓旦旦,“他與我說,昨夜子時,那富貴坊有十數處同時失火,夜裡霧重,火勢蔓延不開。單單如此,也就倒黴十來戶人家,沒甚大礙,可偏偏當時突兀拔起一陣大風,轉頭便吹起大火蔓延全坊!”
瘦的驚道:“哪裡來的妖風?”
“怎麼是妖風?我看是……”胖食客指著地面,呵呵一笑,“那富貴坊一窩子流民,鮮少良善,平日不是在碼頭坐地起價,就是進城來偷雞摸狗。我看是積德太少,造孽太多,終於惹怒了鬼神,該當招此……”
“哐!”
一個陶碗猛地砸在桌邊。
兩食客當即一驚,便要發怒。
卻見旁邊一大桌子對自個兒怒目而視,瞧著身上未洗淨的煙塵,便曉得撞見了正主,又瞧著人多勢眾,不敢多話,灰溜溜走了。
經過這麼一茬,大家夥兒也沒了吃飯的興致,匆匆填了肚子,趕回了富貴坊。
…………
富貴坊燃燒了大半夜。
直到拂曉,短短一陣小雨,壓滅了漸頹的火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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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火來得快,去得也快,留給人們一個冒著殘煙的廢墟以及滿地的屍骸。
褐衣幫組織了幾隊人手收斂遺體,可這對偌大的富貴坊而言,不過杯水車薪,更何況還有幸存者們——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燒成灰燼的家,孩子都很小,一個才斷奶,一個不過四五歲,懵懂無知,因著飢餓嚎啕大哭。
她的丈夫躺在原本是房門的位置,渾身焦黑,一隻手徒勞前伸,一隻手緊扼咽喉,他是被有毒的濃煙和滾燙的灰塵活活嗆死的。
女人木木看了他良久,然後牽著孩子繞過焦屍,從廢墟的角落扒出一口米缸。
裡面的米粒大多成了焦炭,又被雨水泡成了黑漿。她撈出勉強可食的部分,分給了兩個已經漸漸哭不出聲氣的孩子。
她自個兒默默回到了丈夫身邊,拖著他來到了廢墟一旁。
鄰居已經等候許久。
她把丈夫交給對方,對方則還以一具半大孩子的焦屍。
黃尾與秀才們看得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某種奇特的喪葬習俗。
李長安平靜地道出真相。
他們大多是新近安定下來的流民,對於飢餓,有足夠的警惕,也有足夠的經驗。
眾鬼一齊變色,或怒或驚或懼,可到了都化作一聲長嘆,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把目光轉到四周的斷壁殘垣上,試圖尋到一些熟悉的痕跡,可以寥作安慰。
從城門到碼頭的這條街市,是富貴坊少有的合乎坊名的地界,各類商鋪酒店匯聚,招待著過往旅客,售賣南北雜貨、海內外奇珍。
隔著一條短巷的區域分佈著雜亂的工坊,漆匠、木匠、錫匠、箍桶的、搓麻繩的……李長安與黃尾藉著“家神”的名義往這裡塞了許多懷揣手藝的死人。
再遠一些,靠近碼頭的一大片是力工們的聚居地,他們在密集的窩棚之間,清理出小塊的空地。在不出工的日子,大姑娘小夥子們便在空地上表演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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