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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擺了擺手,將一半的身體重量盡數壓在他的身上,一步一皺眉的摸著椅子而去。
夷則眉頭緊皺,嘖了一聲,輕聲快速地道了一聲:“得罪了”
說完,他便打橫將人抱起,邁過地上半倒著的椅子,繞過碎了一地的瓷杯碎片,尋了一處還算乾淨的軟榻,才將她放了下來。
他撓了撓頭,四顧房間,抄手從一側桌案下拽出一根毛毯來,掖被掖角地將姜檀心包了個嚴實,鄭重其事的道:“應該是受涼了,你且別動,躺一會兒再看”
姜檀心沉出一口氣,把手從毯子裡伸出,半抱手臂,螓首微偏:
“你怎麼來了,馬淵獻他們可有為了馬嵩之死來為難你?還有這個酉蘇究竟是誰?不會是你們東廠的花肥吧?”
夷則搖了搖頭:“沒有,一聲不吭的就裝殮入殯了,確實奇怪”
疑惑地沉吟一聲,他繼續道:“花肥?何出此言?我只知他是前一個夷則,善於用毒,東廠督主一直很喜歡他,直到主上接管了東廠,這人似乎就有些變了,不知什麼原因主上也給他擺了一個生死局,讓他脫離暗衛的身份,還他自由之身,此番估計是來尋仇的。”
夷則說了姜檀心猜不到的那一部分,可她卻沒有把剩下的隱情告訴他,無聲一嘆:不過一個執念難消的可憐人。
“檀心姑娘……”挺嚴肅的開口,他垂著眼眸,掩蓋不住自己的愧疚之情,坦聲道:“對不起,是我沒有第一時間護你。”
“……”
姜檀心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思量著該如何開口,沉吟許久方道:“那日之後,你一直跟著我麼?”
夷則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又迅速的垂下,他點了點頭:“是,這也是主上的命令,是我把你跟丟了”
“所以因為愧疚,你就義無反顧得來做了生死局的賭籌,連性命都不要了麼?你可知火銃無眼,方才你只有一半生得機會!只因你砸了督公交予你的任務,就非以死謝罪不可麼?東廠暗衛又如何,為何不能為自己而活?”
手肘一拄,她撐起上身,認真地望進他的眼底——他是一個能力卓犖、服從極強的暗衛,卻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塵世俗人。相處這麼些日子,姜檀心很希望他能從暗處探身出來,自由得支配自己的心、甚至是自由。
像他這樣的人,為了果決利落的完成任務,他的思維直接,只有行動、然後獲得戰果,如此的高強度的執行力,必定需要犧牲所有會導致心中旁騖的牽絆,七情六慾首當其衝。
他是一把直指敵人的鋒利之劍,利雖利,但卻被打磨得很單薄,兩面皆是銀光鋥亮,倒映的永遠都是主人的影子。
夷則心下吃驚,從未有人對他說過如此之言,他自以為忠心為主,實心任事,才對得起這一身武藝,值了這人世間碌碌一遭,可今日,竟有人談及他從未想過的“自由”二字。
上一個夷則固然可悲可憐,可他至少敢躍出方圓,甚至還想染指雷池,他用一場生死局換了半生自由,如今的他是被自己的執念束縛,與人無尤。
但他還是有了只屬於自己的名字,他不再叫夷則,而叫酉蘇。
“夷則,一會兒的生死局,你若覺得犧牲自己才可贖罪,才能讓戚無邪滿意,那我姜檀心一定會瞧不起你,一串紙錢也不會燒給你,一滴眼淚也不會為你流,逢年過節,清明忌日,我還會到你墳頭狠狠蔑視你,叫你死得休想解脫!”
夷則驚詫地看著她,目色複雜,眸光流溢,像是蒙塵的璞玉破開頑石,一絲一點的清亮之光藏無可藏,避無可避,它剖白眼前,煥然一新。
“檀心姑娘,你不會有事的,屬下也不會將命送在這裡,你若信不過我,難道還不信過主上麼?”
他單膝點地,半蹲在睡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