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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rdo;棠辭走近安寧,蹲了下來,定定地望著這個印象中總是安安靜靜沉默寡言的孩子。在來此之前,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安寧說,可真正到了安寧眼前,被比想像中更悲慘悽惻的畫面景象刺得如鯁在喉,這危機四伏隨時會令她有生命之危的偌大宮城亦令她有如芒刺在背,便是有那麼幾句言不由衷的三言兩語也無從再說了。
安寧的頭髮看起來很長時間沒有梳洗修剪過了,長長地披在肩上,腰背甚至眼前,她這些年來大概業已習慣了或者說樂於接受了透過厚厚烏黑的頭簾去看一切模模糊糊隱隱約約的事與物。
很多時候,看得清不比看不清多幾分驕傲,看不清卻比看得清少了幾分不得已而為之的偽善與強顏歡笑。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將遮住安寧臉頰與眼睛的髮絲別到她的耳後‐‐在這麼做的時候也同時在緊緊盯著安寧的神色,她很安靜很安靜,無甚抗拒也無甚驚異,就像是個失卻靈魂的木偶人。
棠辭心裡狠狠一疼,指腹被安寧肌膚的徹骨冰涼激得又是一顫。
一張經受歲月洗禮蹉跎的面容,一張陌生得幾乎再尋不到兒時痕跡的面容呈現在棠辭眼前。
她失神一笑,自嘲似的搖搖頭,又忽而極為讚賞似的點點頭,最後她替安寧擦拭了鼻尖上不知從哪兒沾到的菸灰,泛紅的眼睛彎了彎,閃爍著點點淚花,輕輕捏著安寧的臉頰:&ldo;都說女大十八變,你如今倒是並不辜負我當時送你的美人胚子的定詞判語。&rdo;
安寧驀地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明淨澄澈的眼睛看向棠辭,棠辭亦不迴避她空洞的眼神,回之以溫暱一笑。
正當棠辭站起身來想在房裡翻找是否有乾淨的厚實衣物時,安寧卻猛地從地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打著赤腳跑了出去,邊跑邊輕聲呢喃:&ldo;死了,死了,死了……&rdo;
第25章
宮城夾道內,走著兩個青衣內侍。
一個眉目生得開闊頗為大氣,一個眼角耷拉稍顯卑怯。
這兩人方才受棠辭差遣為她奉茶,按說宮殿裡的值房通常備有熱飲茶水,可安寧那兒冷清了十幾年,被撥去當值的內侍和宮婢一個個無人管束便懶怠許多,品次稍好一些的茶葉要麼遭人偷偷帶去宮外賣了要麼就是聊天調侃的時候被奴才們自個兒用了,餘下的早就生了黴,哪裡還能泡給棠辭喝。
起先開口向棠辭討好不過是在宮裡逢迎巴結達官顯貴用慣了的嘴上功夫,誰曾想這位大人竟不像以前奉命過來探望的幾位大人那般走走過場,擺足了久聊的架勢。於是隻好琢磨著去膳房傳長壽麵的時候順便討包茶葉討碗井水,一併帶回來。
此刻,眼見再拐過一條甬道就快到了宮殿正門。
其中矮小些的內侍提著滿滿當當的食盒,左思右想還是大著膽子碘著臉皮朝旁笑道:&ldo;你恁地忒膽兒大了些,一年前那及笄禮哪是咱想出來的?不說咱想不想得出,笄禮冠服和髮釵那些個物事若不送到宗人府報備再由內務府採辦,只憑我們幾個小嘍囉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辦。&rdo;
棠辭既然是奉皇帝的命來辦事,對她撒謊豈不是等同於對皇帝撒謊,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過。
高個的內侍渾不在意,嗤笑一聲,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腳下的地磚:&ldo;但凡在這裡做事的,哪個不是過的在刀尖上玩雜耍的日子?要照你這麼說,必得畏頭畏尾地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宣宗年間那位伺候在皇帝身邊瞞天過海給成祖遞訊息的老祖宗倒成了瞎貓碰上死耗子湊巧撞出的似錦前程?那及笄禮是柔珂郡主提的不假,可她當時在外為豫王妃守孝,不過是仗著和時任宗人令的楚王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