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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辭拎起銅釘朱門上的椒圖銅環敲了幾下,無人應答。
聽見一聲厚重的&ldo;吱呀&rdo;聲響,兩個窩在角落玩簸錢的內侍忙不迭地將散落在地上的銅板抓回兜裡,一併垂手肅立。
慌亂中,一枚銅板從他們的衣兜內跌落,叮叮噹噹地打著轉兒滾到緩步走近的綠色官袍少年腳下。
少年彎腰撿起,將這枚稀鬆平常的銅幣看了又看,忽又將眸子輕飄飄地往前一帶,兩個內侍頓時面面相覷,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倒是有個反應快也膽大的,立時上前一步慘白著臉奉承道:&ldo;這位是……棠大人罷?您來得可早呢,這裡偏僻,一路走來怕是累壞了罷?奴婢去給您奉杯茶?&rdo;
祖宗家法森嚴,明令禁止當值的內侍聚集嬉戲,這下可好,被人逮了個正著。他二人被發落到這門可羅雀無半點油水可圖的地方來,本是憋了一肚子怨氣,再者這裡頭住著的那位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誰樂著幹老老實實地看顧她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但願這奉旨來頌讀賀壽詞走走過場的官員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棠辭手指一彈,將銅幣擲回內侍的手中,淡淡一笑:&ldo;茶水就不必了,安寧殿下何處,可否通報一聲?&rdo;
兩個內侍俱都怔了怔,半晌才由先前說話的那位笑嘻嘻引手道:&ldo;殿下應在內殿呢,大人徑直去便是。&rdo;面上雖堆滿了笑,內裡卻頗為納悶不屑:這位大人莫非腦子也不好使?安寧瘋人一個,還通報什麼!
床榻的踏板上,席地坐著個披頭散髮的少女,她懷裡抱著個枕頭,左右輕輕搖晃,又用手指去觸碰,煞有介事地瞪眼凝眉:&ldo;含山莫哭了,若讓你姐姐聽見了,她定又要拿鬼故事嚇唬你了。&rdo;
今日八月十三,京城入秋早,昨夜紛紛細雨落滿宮城,秋雨夾風,因此今日即便正午也已是十分寒涼。
而安寧衣著單薄,鞋襪未穿,兩隻腳都被凍得通紅,指甲縫裡更是嵌滿泥土。十指隱隱發青,雙肩猶自不停地顫抖,散亂的長髮上三三兩兩地夾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稻草和疑似麵餅碎屑的東西。她像不曾聽到屋內的動靜似的,依舊在嘴裡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
原先踏進東暖房,棠辭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卻不知曉是何處何物散發出來的,此時此刻到了安寧眼前,她算是明白了徹底。胃裡翻滾的噁心到了喉間硬生生被洶湧而上的惱怒壓下去,再瞥眼瞧見那兩個躲在角落捏鼻子皺眉苦臉嫌棄之意滿滿的內侍,頓時恨由心生,暗暗捏緊了拳頭,鼻間的酸意也和幾欲噴薄而發的怒意一併逼了回去。
卻說兩個內侍縮在角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恨不得立時跑到外面大吐一場,哪裡還有嘴來向棠辭解釋。只是他們冷眼瞧著棠辭對著安寧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看著甚是尊重禮待,肚子裡的花花腸子不由琢磨著會否是皇帝近日又做了戾魂惡鬼取命的噩夢,一覺醒來緊趕著向三清上帝供了幾柱香,慚愧內疚得想真正噓寒問暖地關心這位活得豬狗不如的侄女兒,這才派了棠辭過來探望。
越想越覺得上道,兩人俱都揣著七上八下的心,好容易候到棠辭聲情並茂地念完那聽得他倆雲裡霧裡羅裡吧嗦的賀壽詞,其中一個忙上前打了個揖賠笑道:&ldo;殿下自打出事後十分懼怕入水沐浴,不說那些個不成器的宮女婢子即便奴婢們膽兒小也不敢強行亂來。&rdo;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總算想起可值得作證參考的事來,心裡有了底氣說得更是舌燦蓮花,&ldo;說來大人您可能不信。一年前約莫也是這個時節,長公主殿下及笄之年。雖上頭沒有旨意,奴婢想起御醫所說的什麼心情安定才是最好的良藥,於是大著膽子草草置辦了笄禮冠服並發笄,髮簪,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