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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岐安:「昭昭,其實翻舊帳很傷感情。」
梁昭面上一怔。
他接著下文,「好比我們這場婚姻,明明該是兩個站在彼此現在時的人,卻總是互相揭短過去。很矛盾,也沒有意義,我早該醒悟一點,從決心和你過日子那天起,我就擁有你的現在以及未來。
反之,你對我同理。不是嗎?」
從來沒個正形的人,眼下眉眼無比認真乃至感傷,梁昭很難不動容。
她食指去到他眉弓,細細描摹著,「可她陪過你八年,存在的時候濃墨重彩,不在了,也走得轟轟烈烈。你甚至不高興和我提她,不是後來被迫敗露,我可能一輩子蒙在鼓裡。」
我們該如何處理過去,處理一段涼掉的感情?
看情況。
當真放下了,交給時間了,有朝再提,它也不過是一笑而泯裡的一縷白氣;
沒放下的,才會硌著喉嚨,輕易不與人言說。
這就是梁昭的邏輯,也是她和顧岐安相左之處。
「唯一沒翻篇的,就是我和顧錚起筆得不夠光彩,在某些外人眼裡,足以一生釘在恥辱柱上。
但即便如此,這些往事我都一五一十告訴你了。」
「嗯,所以我們的思維方式本就不同,」顧岐安下頜捫著她額頭,「無論一段感情釋然與否,我都很少說給別人消化。」
他無疑是個極少言心的人。
表面上薄倖也更像一種粉飾,粉飾皮囊之下的種種波瀾。
像一手結著瘡痂,一手拿著草藥,
也只有左右手相扣,自行醫治的道理。感情的事,不設身處地,外人終歸是看客。
雨初霽的月光下,顧岐安撈起她腿彎環/住他,「直到我慢慢明白,你對我而言不該是看客,是妻子,你有權參與到我的人生裡來。完整的人生。」
喝多的人,語氣也難得和煦起來,像求情,更像賠罪,「毛毛,我是第一次為人夫,難免有不逮的地方。你多多包涵,可好?」
氣氛如同真空般熬著,熬到一個閾值,終究像沸水頂開蓋子潽溢位來。
梁昭再跌回枕上時,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炙熱氣息的席捲,烈烈酒氣挑撥性地混進唇齒間,她本能抬手去夠床頭燈,拽住那根很老式的開關線,要熄掉光。
不料一記失重,滑跌下來,頭也磕了床板。她被疼哭了,抑或不單單因為疼。
顧岐安噓聲,也親掉她眼角的淚,「我幫你揍它,敢弄疼你……」
「討厭,」梁昭其實是罵自己,「顧岐安,我沒出息極了。」
「要那麼有出息幹嘛?」
說話間,顧岐安鬆解領帶的同時也來挑開她牙關,至於那盞燈,他偏要它亮著,最好亮如白晝或月光,能容他好好端詳她。
滾燙相貼下,他鼓動地探到一汪深情,才於嘆息間如願以償,她就一記激靈。絞得他頭皮發脹,「放鬆點……」
梁昭下意識搖頭。
有人只好言語疏解她,你不需要很有出息;
從前的昭昭是梁瑛的半邊天,
如今她可以安心飄落下來,棲到我窗前;
也不用那麼累,
凡事我們同擔共度;
想和你一日三餐,也想和你一年四季,
在鍋碗瓢盆裡跌跌撞撞;
還有,那句再俗不可耐卻足夠肺腑的,
我愛你。
到此,梁昭已然分不清是顛簸在他的力道還是言語裡,感官凌亂下,她心神俱醉,目光迷離。
整個人如同美人蕉上殷紅的水滴,全不能自己,只得順著起伏滑落乃至蒸發。
也唯有懨懨地抱住他,才不會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