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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笑呵呵受了眾人的捧,又對著皇后格外慈愛道:「哀家清齋禮佛一月,日日都要誦經不下四個時辰,在佛前供的兩串佛珠,兩床百子千孫帳,今日功德算是圓滿,便給皇帝和皇后一人一份。」
眾妃又酸又羨慕,高靜姝看到,聽了這話後至少有五個人拿了塊點心默默啃。
大約心裡酸苦,就得吃點甜的。
尤其是純妃,她肚子裡現就揣著一個呢,估計年前就要臨盆。可太后只將這盼望子孫昌盛的帳子給皇后。
見太后寧願期盼等候肚子空空的皇后,也不肯賞給馬上要生產的自己。純妃只覺得慪的胃疼:怎麼,難道只有皇后生下的孩子才是金貴的龍種?她懷的是個論斤賣的大白菜不成?
眾妃嬪都酸妒,唯有高靜姝看著皇后完滿無缺的含笑謝恩,總覺得少點什麼。
直到對上皇后的目光,她才發現,皇后雖然在笑,但眼睛裡很平淡。
她並不開心。
高靜姝瞬間明白過來:皇后失去愛子,沒有人比她更盼著一個兒子。可太后這樣的恩賜未嘗不是絕大的壓力——婆婆都吃齋跪佛一個月了,你還生不出兒子嗎?
一個皇后,沒有嫡子,對得起家對得起國嗎?
她忽然覺得皇后很可憐。
這樣想著,不免有些發呆。直到對上皇后的目光,高靜姝才一驚,又低下頭認真看面前的菜。
皇后莞爾一笑。
太后原本就眯著眼笑看皇后,此時順著皇后的目光看到了貴妃,就道:「聽聞貴妃病了一回?」
高靜姝驟然被大boss點名,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連忙恭敬起身回話。
太后雖人在佛堂裡,但耳朵卻不會全都被佛音灌滿,對後宮諸事還是瞭如指掌。
今日即是圓滿家宴,又知皇上已然寬宥貴妃,恩寵如常,太后也就不打算翻舊帳訓斥貴妃,只是賞了兩根參,兩盒子年份久的黃芪,叫貴妃「好好平氣養身」。
這賞賜就是敲打,高靜姝乖乖收了,又再次奉獻膝蓋謝恩。
太后這才順著位份又一路問下去,純妃的龍胎自然是她關懷的重點,只是孩子未出世,太后就並沒有賞,生怕太隆重摺了福氣。倒是賞了純妃的三阿哥,嘉妃的四阿哥,愉嬪的五阿哥各一套文房四寶。
又對沉默恭敬的愉嬪笑了笑:「永琪也四歲了,等明年就該開蒙了。」
高靜姝掐指一算,覺得清代的皇子真是辛苦:宮裡向來說的是虛歲,其實永琪也才三週歲,明年四歲就開蒙認字,凌晨四點就要爬起來讀書,也太苦了。
但五阿哥的生母愉嬪看上去倒是喜出望外,連忙謝恩。
因太后出關,又進了臘月,各宮忙著過年的事兒,所以這幾日都格外風平浪靜。
臘月初五這一日,天氣難得晴好,高靜姝就坐到了西暖閣窗邊看雲。
金鐘鐺鐺鐺打過了十一下,木槿端著一盞沖好的藕粉,才到正屋廊下,就見李玉從影壁後面繞出來。
「皇上請貴妃娘娘往養心殿去。」
高靜姝惋惜地看了一眼撒著桂花蓮子的藕粉,換過一身月白色如意襟錦袍,戴了一對紅玉髓的琢花連理鐲,這才乘了暖轎往養心殿去。
她戴這對鐲子,原是為了應年節下的景兒,誰知戴了也是白戴,一到就得脫下一對兒鐲兒給皇上磨墨。
「皇上將臣妾叫來,就是為了磨墨?」高靜姝按著貴妃記憶裡,磨好了就把墨錠取出來用細棉布將水擦乾,免得浸水的墨錠放久了發酥掉下墨粒來,這一方好墨就要毀了。
她立在一旁看皇上一張張寫福字,每寫好一張兒,就有侍奉的太監小心地拿走這一張大紅灑金紙。
於是高靜姝就百無聊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