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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
雲仝聽到此處,猛的拍了一下大腿,道:“他奶奶的,聽你說來,這些沒卵子的禍害,就了無盡期麼?”他平生最恨宦官。十年前他參軍與吐蕃作戰,說到底敗就敗在監軍宦官手裡,三年前朝中大宦官吐突承璀又派人刺殺了他結拜大哥丐幫幫主哥舒海,在他心裡,天下的禍患源頭,就是這些皇帝家奴。聽白居易如此說來,他氣憤之極,說話也無所顧忌,盡出粗語。
“有盡期無盡期,我也不知道。只盼我大唐不要重蹈了後漢覆轍。”白居易神色中盡是憂國憂民之情,他抬頭望去,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竟是沒有半條道路。他嘆息一聲,又道:“當今皇上甚是英明,對於閹豎之患,未嘗沒有戒心。他曾說過,‘吐突承璀,一老僕啊。孤若殺他,如殺一條狗耳!’話雖如此,他內心又何嘗想殺這一老僕呢?我想,他還是對朝廷大臣並不相信。他身處宮垣之中,天下之大,盡為所有,因此上,一定很怕別人奪他的、搶他的。從骨子裡,他不相信任何人,相對來說,吐突承璀這樣的家奴,他可以看到、可以聽到、可以控制,比起朝廷中的大臣來,也容易相信。但真的就可以控制、可以相信嗎?”說道此處,他不由得站了起來,自言自語,竟忘記了身旁還有云仝。這些話他隱藏在心中很久了,每一想起總是自我剋制,因為他知道,這都是大不敬的言語。他自幼苦讀聖賢經典,腦子裡都是“致君堯舜上”的宏圖大志,及至考上進士,在長安城裡做了二十餘年的官,二十多年來的宦遊生涯,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志向報復甚至聖賢所云,都與皇帝所思所想,大有隔閡。“致君堯舜上”,皇帝就真的想當堯舜嗎?他心裡所忌憚也許不過是有一個舜來逼他禪位吧?說宦官使家奴,也許在皇帝眼裡,朝中文武大臣,還比不過一個家奴。最起碼,宦官不會自己想著當皇帝。想到此處,他頓生幻滅之感,近來他常看佛經,時常想:世間萬法皆空,自己的志向報復,也許不過是水中撈月,用盡千般力,撈出來仍是一場空!
他這些話,往日對誰都沒有說過,今日與雲仝談的投機,又借了酒性,不期然竟說了出來。雲仝只覺他話語之中多有淒涼之意,還道他內心一片憂國憂民之情,也長嘆一聲道:“學士忠君憂民之意,實可感天動地,只盼當今皇帝能知學士肺腑,將那些沒卵子的傢伙全部殺了,天下也一片乾淨!”
白居易忽然醒悟過來,心中暗罵自己,這些瘋言瘋語,如何便說於雲仝?他微微一笑道:“來來來,雲兄,如此良宵,說這些作甚?我們只管喝酒就是!”自己端起一杯酒,向雲仝遙遙一敬,一口喝下。
兩人對飲一杯,雲仝突然想起今日哪張老成和他孫女說起什麼“神子”,頗是奇怪,他本想問明端的,但被白居易用話岔開了,此時,他問道:“學士,我有一事不明。日間哪張老成和他孫女,屢次說起什麼‘神子’,你又說他們信奉什麼景教,雲某愚笨,不知這‘神子’是哪來的神仙菩薩?景教又是什麼?”
白居易微微一笑道:“日間紛擾,我又見那張老成話語囉嗦,怕他解釋起來纏雜不清,反叫雲兄困惑,因此上一語岔開了。雲兄不知,這景教本出自西方大秦,那大秦卻與波斯鄰近。咸亨年間,波斯王卑路支為白衣大食所敗亡國,帶著些部屬民眾投向我大唐,他初來的意思,不過是想求高宗皇帝援手,助他復國。但那大食也是西方強國,距我大唐又路途遙遠,我大唐就是有心援手,派兵將與大食征戰,又豈有必勝之理?高宗皇帝以路遠謝之。後來卑路支入居長安,竟死於中國。隨卑路支來長安定居者波斯之民眾多,有信奉襖教者,亦有信奉景教者。景教,又稱‘彌施訶’教,蓋因他們所信之神名為‘彌施訶’——此波斯語也,稱為‘景’教,取光炤盛大之意也。景教初入長安,原只有波斯人及昭武九姓胡人信奉,後來年代日廣,京兆貧苦百姓也多有信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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