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安靜之一(第1/4 頁)
競爭即友誼。
努力即自由。
服從即力量。
掉漆的白牆上寫著明明白白的三行字。男孩站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白牆,發呆。
男孩叫易晚。他今年十歲,早在三年前,他就被醫院確診擁有某種功能障礙。自閉,高功能,又或者是別的點什麼?父母真拿到這個結果時被嚇了一跳。他們把易晚趕到了門外的走廊上,問醫生,門縫裡洩露出隻言片語:
“其實他大多數時候,也沒什麼異常……”
“這個病會影響他以後高考嗎?高功能……是不是指智商還會比其他人更高一點?會影響傳宗接代嗎?”
還有最後一句話。
“……其實易晚媽媽還年輕,這時候生個二胎,也不算晚。”
就像小學裡的孩子們對易晚說的那樣。
“易晚,我聽媽媽說你是高功能自閉症,高功能是高智商的意思嗎?自吹自擂,真不害臊。”
也有好聽一點的話。
“易晚,像你這樣,是不是更能專心在學習上啊?”
“高功能……智商應該很高的啊。易晚,你會做這道數學題嗎?”
他們圍在易晚身邊“噓寒問暖”,在易晚的腦海裡,他們變成了一群在篝火邊手拉著手跳舞的小人。小人裡有心不在焉地給他做檢查的醫生,醫生的嘴一張一合,對小孩說著他聽不懂的術語;有離開診室後就開始吵架的父母,他們在離婚前於法庭上用嘴皮子翻遍了兩家祖宗八代的基因譜系,就為了說明“易晚”的異常是對方的錯,從而多分割一點財產;有一些家長,把易晚的症狀到處說,在八卦的最後捂住口,用一句“哎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真可憐見的……”來給自己交流言蜚語的贖罪券;還有一些老師:讓易晚去收問題學生作業的,因為易晚很乖,只有他哪怕被問題學生推倒在水坑裡,也要固執地做完“收取作業”這一行動才離開;讓易晚去參加一些拼圖、或者小學數學比賽的;還有在辦公室裡高聲說話的:“小說裡都說高功能自閉症是天才,我看我們班那個易晚,表現也就一般般……”
他們在考慮這種“病症”時,似乎首先關心的是能否有人從中得利。易晚是說,在關注一個名字冗長的病症時,他們首先關注的是其中的、能夠有利於他們自己的、能夠在社會上起到功能的屬性部分。例如高功能自閉症,他們會一廂情願地認為:“啊,高功能,高智商?真不錯。聽起來擁有這樣一個天才的愛慕挺時髦的/聽起來還能讓他辦一些事。”當他們關注這類病症時他們就在看這個。對於他們來說,比起這個“天才”,“自閉”相關的屬性就不再重要了。甚至這是有點“可愛”的,因為這使得“天才”不再高高在上,能被砍價,他們能以一個相對低廉的價格“買到他”,主要功能比其他同類產品更好且沒有被損壞,因此油然而生一種優越和親近感。甚至挺多關於愛情的影視作品裡就是這樣乾的,人們對此嗑生嗑死。不過比起歧視和□□,這已經好了太多了。
但這種所謂的“天才”的心裡難道會沒有一種心如明鏡般的絕望嗎?缺乏某種功能,不代表不能感受到。身邊這些人都好像是在為了他/她能創造的利益,在忍耐他/她這個怪胎似的。是的,始終是怪胎,沒有人把他們和他們當成同一國的人,只是覺得怪胎擁有的功能很酷,這些“酷”彌補了怪胎的缺點讓他們吃的虧。怪胎們活在一個透明的殼裡,處理不了這些複雜的感情,連自己的絕望也感覺不到。於是後來,人們把他們之間的故事稱為“愛情”。
易晚想說,得病也不是我的錯。但易晚應該不想說這個。因為他才十歲,還處理不了這樣高深的情感。
他只能看見找他談話的班主任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似乎是因為他走神。易晚總是會走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