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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裡三分真七分假,裴折晃著茶杯一臉悠閒,靜待對方接招。
金陵九心裡明鏡似的:「坊間多有流傳,說裴探花牙尖嘴利,是個不吃虧的主兒,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裴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將沒喝一口的茶水擱在桌上:「九公子,不是這麼個理吧。」
金陵九神色不動:「可是茶水不合口味?」
兩個都是聰明人,聰明人湊一起說話就愛繞彎子,你繞個道,他繞個七八圈,這一來一回就和原來的主題差了十萬八千里。
非是有心,但絕非無意。
這種場面,官場上多了,裴折少時高中探花,在朝堂之上浸淫了幾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倘若他願意,再僵的局也能拉回去。
他問得突兀:「金陵九,你覺得我為人處世如何?」
金陵九掀起眼皮,好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他猜不透這位探花郎抽哪門子風,擇了個客套且中庸的看法:「知世故,懂進退。」
知世故,懂進退。
這六個字是朝中老臣給裴折下的評斷。
知道這話的人不多,朝中上下,文武百官。
「這話可有人說過了。」裴折意味深長地看了金陵九一眼,「閒話家常,九公子心裡如何看待裴某的,不若坦誠相告。」
裴折看過來的一眼中有警告,金陵九眼皮一垂,直當看不見:「裴折裴探花,知世故,懂進退,我亦覺得杜閣老說得不錯。」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裴折斂了笑,語氣微冷:「金陵九,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心中當有個思量。」
金陵九拿起他的杯子,潑了茶水,又重新倒了個七分滿:「我第一次給人斟茶,裴探花可否賞個面子?」
兩個人視線相交,一個臉色微冷,一個氣定神閒,最後冷著臉的接了茶:「你問我茶合不合口味,自個兒可曾喝過?知世故,懂進退,金陵九,你當真想看我那般對你?」
裴折向來沉得住氣,此間種種,斟茶之人,卻叫他想放縱一回,去他孃的世故圓滑,去他孃的進退有度:「就算你想也沒用,我偏不想敷衍了事。」
「不想。」金陵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進退一事,我們江湖和你們朝堂上的規矩不一樣,左右你樂意才是最重要的。」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突然平靜下來。
另一邊,林驚空和雲無恙隔得遠遠的,看樣子剛吵完架,正相看兩相厭。
雲無恙抄起林驚空的筷子,在屍體面前比劃了兩下,招呼裴折:「公子,咱們也來看看這屍體。」
吃飽喝足,也問完了話,是時候該辦正事了,裴折應了聲,端著茶盞起身,剛抬了個腳就被擋住了去路。
一方桌子,裴折要過去屍體那邊,得從金陵九與桌子之間穿過,奈何九公子支著腿,全然沒有要稍一稍的自覺。
裴折頗覺新奇:「九公子是捨不得裴某?」
「……」金陵九好脾氣地提醒,「裴探花還未回答,方才為誰置的氣?」
裴折笑了下,抿了口茶:「九公子也未回答,可曾品過哪家的茶?」
兩人相視一笑,答案盡在不言中。
裴折考得探花,任太子少師,以往奉命題詞,奉命出行,奉命傳旨,是個文官,不曾辦過案子。
林驚空看著雲無恙那糟心玩意兒拿他的筷子去碰屍體,又看著裴折興致勃勃地接過雲無恙遞去的一根筷子,恨不得把這裹亂的主僕倆轟出去。
裴折看起來心情不錯,還有閒心打趣:「林統領這臉黑的,和屍體的顏色有的一拼。」
林驚空:「……裴大人,若是您不會辦案子,就稍一稍,別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