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別兩寬(第1/2 頁)
憨厚的樂喜揹著兩貫錢,笑容滿面地踏入敦化坊,正要與街坊鄰居打招呼,卻迎來了陣陣白眼。
婆娘們指指點點,眉眼裡滿滿的鄙夷與厭惡,這是從來不曾有的事啊!
“記住了,以後嫁女,可萬萬不能找這種人家。”
“嫁別人家最多是捱罵幾句,嫁他家是要送命喲!”
樂喜拉住匆匆路過的鐵大壯,目光懇切:“大壯兄長,小弟家中是出了什麼事?為何大家的議論總感覺是在針對我?”
鐵大壯嘆氣:“自信點,把‘感覺’去了。苦貞貞當年嫁給你,為救老孃,索了十貫聘禮,確實過分了些。”
“可是,十年時間,苦貞貞給你家當牛做馬、忍氣吞聲,多大個十貫錢也抵回來了吧?”
“也正因如此,苦貞貞在你家受氣,偶爾被打,街坊鄰居只能裝聾作啞。”
“可是,再怎麼樣,把人往死裡打就不對了吧?真要覺得不合適,和離可好?放人一條生路!”
連鐵大壯這號人都看不過意,可想而知其他人是什麼態度。
樂喜悄悄回自家宅院,在屋外頭就聽見老孃惡毒的咒罵聲:“小浪蹄子,不就是打你骨裂、肋骨斷開麼?就敢躺在床上裝死,看老孃不打死你!”
擀麵杖打在被褥上,發出悶響聲。
傷害是減輕了,可還是痛,尤其是身體還未盡復的苦貞貞,只能低聲慘呼。
樂喜總算知道,為什麼街坊鄰居的態度變得如此惡劣了。
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孃親,說不定樂喜已經操著木棍打過去了。
推開門,樂喜一言不發。
樂林氏回頭,看到樂喜鐵青著臉,手忙腳亂地扔了擀麵杖,堆出一張笑臉:“喜兒,聽娘說,娘這是在教媳婦……”
聲音,終究是越來越小。
完了,在娃兒面前露了底,慈母的面具,徹底毀了。
倒是不是她平日作偽,慈母,只限於使用在樂喜身上,對苦貞貞這個與她爭奪娃兒寵愛的賤人,樂林氏越來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別說,世間還真有這種母親,就想獨裁娃兒的愛。
但下手像樂林氏那麼黑的,就比較罕見了。
心裡不舒服,冷言冷語幾句、小小地耍幾次威風,彰顯一下家中地位,就很常見了。
麻木地站了許久,樂喜出門,找來坊正範錚、坊丁陸甲生、樊大娘等幾名坊中頭面人物,請入屋中。
“樂喜外出,不知家中幾乎要鬧出了人命。此事,一邊是妻,一邊是母,手心手背都是肉,樂喜無能為力,只能請坊正主持,報上戶曹,和離吧。”
說完這一席話,樂喜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靠在椅背上不再動彈。
坦白說,樂喜這個態度,出乎所有人意料。
正常人的話,多少會努力調解一下。
“不要哇。”病床上,苦貞貞哀憐地哭了起來。
“再不和離,你會被活活打死,你婆婆也會因為殺人而被處死,樂喜更是一下失去兩位親人。愛不起,就放手吧!”
範錚定下了調子。
“陸甲生,騎我的小叫驢去縣衙,請戶曹司戶佐廖翁來辦一辦此事。”
按正常的流程,和離得到縣衙六曹公房辦理,可如今苦貞貞的身體不是極度不便麼?
特事特辦,衙門也沒那麼死板。
當然,也得看是誰出面了,換個其他坊正說這話試試?
至於說花三貫錢買小叫驢的奢侈事,範錚理直氣壯。
你見過哪個朝廷官員出門全靠步行的?
轎顛不起、馬車坐不起、高頭大馬買不起,我騎個驢總行了吧?
寶馬我有不起,有個寶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