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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的朝夕聚會的社交家,notoriously gregarious。聲名狼藉的群居者。”
——作家頻繁相聚,何以不好,甚至會“彼此受到妨害”?
大概是彼此吹噓,就易於滿足;思想水準都不由自主朝低處走吧。張愛玲一貫的“孤軍”式的寫作狀態,在這裡也就找到了合理的依據。
在談話過程中,她站起身來,走到廚房裡,給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不擱糖,只放牛奶。然後,又給水晶端了一杯來。
她解釋說,一向喜歡喝茶,不過在美國買不到好茶葉,只有改喝咖啡。
水晶問:“為什麼不請朋友從香港或者臺灣寄點來?”張愛玲連忙說:“我頂怕麻煩人家,因為大家都忙。我什麼事都圖個簡單。”
說話間,她一杯咖啡已盡,又去斟了一杯來。她說自己,一喝起咖啡來,就要喝個不停。
這樣的談話,真是漶漫無邊,著實盡興!
談話最後還涉及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張愛玲對於自己創作的評價:
談到她自己作品留傳的問題,她說感到非常的uncertain(不確定),因為似乎從“五四”一開始,就讓幾個作家決定了一切,後來的人根本就不被重視。她開始寫作的時候,便感到這層困惱,現在困惱是越來越深了。
水晶聽了,不勝黯然!
真要感謝水晶先生為我們透露了這個資訊。在當今對張愛玲須要“高山仰止”的時候,我們很難想象她曾有過那樣的困惑。
文學,也有所謂的“潮流”,裹挾於其中的,聲勢就要比別人大得多。邊緣者、後來者、不屬於幸運兒的,就永無出頭之日。
一直到這次談話的時候,她還在憂傷: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的。——展示臺上沒有,就等於沒出現過。文學史之殘酷,不亞於“二十四史”!
操控這一切的,不過是幾十個gregarious而已!
“不過,一個作家實在無法顧忌這些,”她說,“我現在寫東西,完全是還債,因為從前曾經許下心願。……我這個人是非常stubbom頑強。的。”
她還以描寫上海為例,說:像許多洋人心目中的上海,不知多麼彩色繽紛;可是我寫的上海,是暗淡破敗的。而且——她用手比劃著——就連這樣的上海,今天也像古代的“大西洋城”,沉到海底去了。
水晶聽著,不禁凜然——“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玉石俱焚的感慨。”
一個人的頑強,不在於體魄,而在於精神。張愛玲,骨子裡根本就不是什麼“臨水照花人”!
當夜,水晶從她的三層樓公寓出來,已是凌晨2∶30了,仍覺談興未盡。臨別前,張愛玲還送了水晶一本親筆題贈的《怨女》英文字。
正如張愛玲在談話結束時所說:這樣的談話,10年大概才能一次!她還說,朋友間會面,有時終身才得一次。
那麼,這次水晶是滿載而歸了。
太平洋上的輝煌落幕(1)
80年代,中國大陸從動盪走向安穩,各種禁忌也隨之消失。
對多難的人民來說,這是個福音訊至的時代,遠在海外的張愛玲,也體會到了絲絲縷縷的暖風。
1979年,姑姑輾轉和她取得了聯絡。
——這感覺,真是“忽聞海上有仙山”!
當年愛玲離開上海時,和姑姑相約,斷絕一切通訊聯絡。這個做法,不免有點草木皆兵,但是到了*,就顯出姑侄倆的遠見了:正因為沒有聯絡,姑姑便沒背上“海外關係”的沉重包袱。
幾十年間,張茂淵基本平安無事,但她當年的初戀情人李開第卻難逃一劫,扣上了“洋奴”的帽子,被折騰得半死,直弄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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