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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萬一你哪一次降落到水面上或者強行著陸的話,這不是很好的練習嗎?嘿嘿嘿。&rdo;
&ldo;你還能再給我一瓶啤酒嗎?&rdo;約塞連愁眉不展地問。
&ldo;你要把它砸到我的腦袋上嗎?&rdo;
這下約塞連樂了。&ldo;就像羅馬那所公寓裡的那個妓女嗎?&rdo;
奧爾淫蕩地竊笑著,兩個腮幫子高興地鼓了起來,活像兩隻酸蘋果。&ldo;你真的想知道她為什麼拿鞋敲我的腦袋嗎?&rdo;他揶揄道。
&ldo;我已經知道了,&rdo;約塞連嘲笑道,&ldo;內特利的妓女告訴我的。&rdo;
奧爾像個怪物似的咧嘴一笑。&ldo;不,她沒告訴你。&rdo;
約塞連為奧爾感到難過。奧爾是那麼的矮小丑陋。要是他活下去,誰願意保護他呢?誰願意保護一個像奧爾這樣熱心而單純的侏儒,使他免遭無賴、朋黨以及阿普爾比那樣的老牌運動員的欺辱呢?他們這些人全是目空一切、自命不凡、狂妄自大的傢伙,一有機會就會把奧爾踩在腳底下。約塞連常常為奧爾擔心。誰能替他抵擋憎惡和欺詐,抵擋野心勃勃的傢伙和勢利刻薄的貴婦人,抵擋謀取暴利者卑劣下流的侮辱,抵擋鄰近專賣壞肉的客客氣氣的屠夫?奧爾是個無憂無慮輕信他人的傻瓜,一頭濃密捲曲的雜色頭髮從中間一分為二。對那些傢伙來說,對付他是再容易不過的了。他們會拿走他的錢,強姦他的妻子,冷酷地對待他的孩子。約塞連感到自己心底湧起一股同情的熱流。
奧爾是個古怪的小矮人,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可愛的侏儒。他心靈猥瑣,卻身懷無數種寶貴的技藝,這就使得他終生與低收入者為伍。他能夠用烙鐵把兩塊木板釘在一起,既不讓木板裂縫,又不把釘子砸彎。他會鑽孔眼。約塞連住院期間,他在帳篷裡搞出不少名堂來。他先在帳篷外面的高臺上建起一個油箱,然後在水泥地上連挫帶鑿,開出一條無可挑剔的槽溝。順著這條溝,他把一根細長的汽油管貼著地面從外面的油箱一直引到爐子上。他用多餘的炸彈零件給壁爐做了幾個柴架,並在柴架上堆滿了粗壯的次等圓木。
他從一些三流雜誌上剪下一些長著碩大乳房的女人的照片,把它們鑲在他用染色木條做成的鏡框裡,掛到壁爐架上面。奧爾會開油漆筒,會調配油漆,會稀釋油漆,還會除掉油漆,他會劈木頭,會用尺子測量東西。他知道怎麼生火,怎麼挖洞。他還有一項本事,那就是用罐頭筒和水壺從食堂附近的水箱裡運來足夠他們倆用的水,他能夠一連幾小時聚精會神地做一項無足輕重的工作,既不急躁也不厭煩,像根樹樁那樣不知疲倦,也幾乎像樹樁那樣不吭不響。對於野外生活,他具有非同尋常的知識。而且,他不怕狗,不怕貓,不怕甲蟲,不怕飛蛾,還敢吃小鱈魚、動物內臟之類的東西。
約塞連煩悶地長嘆一聲,考慮起要去轟炸博洛尼亞的傳聞來。
奧爾正在拆卸的閥門大約有大拇指那麼大小,除了外殼,裡面一共有三十六個零件。奧爾小心地把這些零件按類別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地面上。其中有許多零件非常細小,他不得不用兩個指甲尖捏住它們,在這細緻嚴密、有條不紊、單調乏味的工作程序中,他從不加快或是放慢速度,彷彿永遠不知疲倦,永遠不會停下來似的,唯一例外的是,他有時會斜眼瞥一下約塞連,那目光中飽含癲狂和惡作劇的神情。約塞連努力不去看奧爾。他數著那些零件,滿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奧爾從心裡擺脫掉。他轉過臉去,閉上眼睛,可結果更糟,因為這樣一來,他只聽到聲音,聽到那些細微清晰、持續不斷、令人惱火的咔噠聲以及奧爾的手接觸那些輕巧的零件時發出的悉悉聲。奧爾有節奏地喘著粗氣,發出打鼾般的呼嚕聲,非常令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