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心似雙絲網 2(第2/2 頁)
她在畫裡,他在畫外,天涯咫尺,歲月無染。
忽然中空巨響,一把利劍閃電般地向女子當胸刺去,他心中大駭,飛身撲去:“樂樂。”
女子便在那時抬頭,一張清麗得燻神染骨的容顏,竟然,真的,就是秦樂樂。
嶽霖全身一震,睜開雙目,滿室雪衣白幡,襯著烏木的棺欞,檀香嫋嫋,佛號莊嚴。
他長長地撥出口氣,拭去額頭微汗,收攝起意念,調整好身姿,開始打坐。
哪知不過片刻,她甜美柔婉的歌聲,又縈繞在耳邊,時近時遠,忽高忽低,不絕於縷,不絕於心。
下意識地看向左手,當時不覺得,此時彷彿再次觸到她長長的眼睫,絲絲癢意從掌中漫到心頭,輕柔微妙的歡悅。
攤開右手,指尖似乎又是她花兒一樣清香溫軟的身子,火熱的氣息竄到骨縫,血衝頭頂,他感覺自己的臉頰隱隱地發紅。
至此,嶽霖胸中驚濤駭浪。他原本知曉世事,加之年過及冠,身邊好友或已娶妻,或暗結鴛盟,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動了凡心,起了愛慾。
然,岳氏門楣未興,父帥兄長沉冤未雪,阿孃和兩個小哥兒仍在流放之地。
他,有何資格妄談兒女情長?
八年前的那個血色黃昏,滅門慘禍已將他的心凍成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裡面裝滿了血與淚,以及,父帥和岳家軍註定流傳千年的奇冤。
曾經,他夜夜噩夢醒來,都會害怕,怕那血淚和沉冤會讓這深井化成熊熊燃燒的仇恨,時時焚心,驅使他如許多人那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等不到朗朗乾坤的再現,更不能實現父帥和大哥的遺願。
義父苦心孤詣地保護著他的身心,告誡他人間可欺,蒼天難容,岳氏遲早會被平反。為免大禍,他不得鋒芒畢露,行止輕慢,不得非議秦氏,因為此舉必會相連聖上。
而他,在屈辱蒙塵的歲月,長成了別人眼中的謙謙君子,謹重溫厚,但自己內心最深處究竟埋著什麼,他從來不敢去看。這樣的男子,如何能給一個女子以終身的幸福?
數次婉拒過美貌娘子的示好,向來冷靜自持的他,從何時起竟生出了這份不該有的心思?
他閉上眼,惶惑地審視自己:早在月前,他已開始情不自禁地期盼黃昏,只因那是與她相見的時光。
彼時,表面是他在照顧病中受傷的她,但實際卻是她的巧笑嫣然,妙語呢喃,將春暖花開帶進了,他以血淚沃成的心田。
鍾靈毓秀的人兒,她此生不當沾半絲血,流一滴淚。他睜開眼簾,轉向身旁的同窗,語意如常:“少歧兄,霖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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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友人看時覺得樂樂的作法太兒戲,作者想的不是計謀本身,而是歷史上,如二桃殺三士,鄭袖挑撥楚王割去魏美人鼻子,以及許多裝窮,裝病,裝瘋,裝死,假傳聖旨等在局外人看來簡單得可笑的手段能成功,甚至改變千萬人的命運,不能不說是人間的弔詭。親們如何說?
2,關於人設,此時的皇子和樂樂年紀尚小,縱然聰明,但天下最難莫過自知,所以他們對內心的情感最初是懵懂的。三哥哥卻是清醒,他的經歷和處境讓他不得不清醒,此後看到他的糾結和矛盾,請多理解,那是理性和情感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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