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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雙眼,在黑暗裡灼灼燃燒。他靜靜立在那裡,林層秋只覺得一座山向自己迎頭壓來,憤怒而絕望的氣息從殿外直逼而來,瞬間奪走林層秋的呼吸。
“陛下——”“恭迎聖駕——”“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一片紛亂中,林層秋突然抽回了手,艱難坐起,喚了一聲:“陛下——”
炎靖慢慢走過來,一步一步褪去表情,待行到床前,看著林層秋衣裳半解冰膚玉骨,卻是很平靜地問:“孩子們又踢你了?很痛嗎?”
林層秋仰首望著他,幽微的光下,看見彼此的眼底都有死灰。
“謝陛下關心,臣已經好多了。大師,請起針罷。”
拙塵雖也感覺到非同尋常的氣氛,聽了林層秋的吩咐仍是微微猶豫:“但是——”
林層秋的語氣平淡異常,卻有前所未有的威勢:“我無礙,請起針。”
微微嘆息,拙塵只得替他起針。
炎靖站在一邊,靜默地看著,不發一言。待拙塵收好銀針,炎靖冷冷挑眉:“來人!”
他一聲令下,一片鐵甲刀劍摩擦之聲,一批羽林跪在殿口,卻再不敢踏進半步。
炎靖背過身去,似有意似無意地擋住林層秋:“即日起將拙塵打入天牢。未得朕諭,任何人不得探視!帶下去!”
兩名羽林走上前來,扣住拙塵。拙塵只深深看了林層秋一眼,就任由他們將自己押了下去,將至殿外,突然回過頭來,微微一笑:“炎靖,你會後悔的。很快,你就會後悔,後悔到恨不得殺死自己。”他的微笑讓他破損的容顏益發扭曲可怖,他的眼底有極大的歡愉,混著深沉的憐憫。
但是炎靖不曾看到,他已背過身去。
拙塵的大笑在暗沉的宮城裡桀桀而起,如哭號的夜梟剎那掠過明月夜下的亂葬墳崗,最後歸於一片死寂。
炎靖凝望林層秋良久,突地袖袍揚起,將手中文書密摺一股腦兒朝林層秋摔去。紙張散亂,漫天激飛,一軸卷冊展如輕紗,緩緩地覆住了林層秋的臉。白紙朱字,宛若啼血。
“林層秋!朕給你機會解釋!”炎靖手臂奮起,直指散亂一床的文書摺報:“十二年前窩藏欽犯,十二年來知情不報,這些朕通通不跟你計較。但你居然還膽敢插手到朕的御案裡來!林平冉叛逆通敵,暗殺鳳崖,洩露軍機,你居然敢一手遮天,結成無頭天案!”他一聲冷笑:“朕慶幸當年沒有把暗閣一併交給你,否則你節制六部,朕豈不就耳聾目盲,事事都需聽從於你?”
緩緩拿下臉上的卷冊,正是刑部卷宗,自己親自批註了結案,硃砂宛然。林層秋神色平靜:“臣無話可說,臣知罪,聽憑陛下處置。”
他的平靜徹底激怒了炎靖,一掌揮了過去,啪一聲厲響,林層秋原本坐得艱難,哪裡捱得住,整個人立時仆倒在床,隆聳的肚腹狠狠壓在右腕上。剎那,疼痛從腕上腹中齊齊而來,太過劇烈得幾乎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感覺,只感到心跳一下一下,越來越慢越來越微。
“層秋,不要以為朕愛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朕最痛恨的,就是欺騙!尤其是你的欺騙!”他看著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死死捏緊了拳:“即日起,你就留在這太液殿,給朕好好反思!沒有朕的允許,哪裡都不許去!”
林層秋微微側過臉來,左邊面上已是紅腫一片,隱隱泛青,唇角血跡蜿蜒。他靜靜望著炎靖,道:“臣請求陛下,允許臣回家。臣謹領陛下聖命,在家中閉門思過,決不踏出半步。”
炎靖怒氣更盛:“家?你以為你還有家?林平冉通敵,證據確鑿,朕已下令查封林府,任何人不得私自進出!你林層秋也不例外!”
“別院呢?陛下也查封了嗎?”
炎靖冷哼一聲,並不說話。他其實並不打算對林層秋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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