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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絳雪軒內的宮人連忙準備了起來。攆車本來是時時備著的，但今夜那麼晚了，他們也沒想到太子還會想回去，只能趕緊派人去叫，因而拖延了點時間。

朱厚照倒不怎麼在意，也不去探尋自己回去的原因，他坐在窗臺望著絳雪軒後邊的小湖泊，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湖面微光。絳雪軒後面的湖很小，小到沒什麼人去注意，因為靠近絳雪軒暖閣的緣故，也很少結冰。此時就著最後一盞酒，最後一點燭光，太子仰頭看著從上飄灑而落的雪花兒，有一片被微風吹拂，落到他的袖口上，繼而融化在內裡，清冽的氣息悄然侵入。

他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漫天雪花，漆黑的後殿中只有湖泊微微蕩漾反射的光點，然而不知道是否因為他盯久了，左處忽而亮起一點微弱的光芒。

朱厚照眯著眼睛朝那裡看了眼，似乎在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隨著光芒漸漸變亮，朱厚照眼中也泛出訝異，手裡的酒盞被他隨手擺放在窗臺，&ldo;適之？&rdo;

前面那人只是引路的小內侍，然而身後那人確確實實是焦適之！

先不管焦適之為何而來，看到他後，太子的心情明顯很好，他笑著說道：&ldo;適之，你是想我了嗎？&rdo;在聽見他調笑的話語後，朱厚照看得出那人眉眼間的無奈與明顯的放鬆，眼不錯地看著人一點點走近，也看著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麼。

驟然那人臉色一變，腰間掛劍立刻出鞘，&ldo;殿下小心‐‐&rdo;

還未等朱厚照反應過來焦適之所言為何，他便聽到身側有嘶嘶吐舌聲，身後是高鳳驚慌的叫聲，&ldo;有蛇，殿下快躲開！&rdo;

說時遲那時快，朱厚照連想都沒想就往前一撲，徑直落入了徹骨冰涼的湖水中。寒意一下子從四肢傳達進腦海，痛苦冰冷掩蓋住他的思緒。他想往上掙扎，卻被身上吸水的衣裳往下拖曳。表面看著十分淺小的湖水竟是如此幽深，不過頃刻他已經被凍得劃不開手腳。

焦適之眼睜睜看著朱厚照落入水中，那一霎那腦海中一片空白，直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丟下了劍脫光了外衫，一個猛子扎入了水中。他費盡心思跑來絳雪軒，可不是想來眼睜睜看著太子出事的！

此時絳雪軒內已經一片混亂，劉瑾與高鳳等幾個大太監是第一時間回過神來的人。劉瑾厲聲呵責道：&ldo;還等著幹什麼，還不多下去幾個會水的，趕緊把太子殿下救上來！太子殿下要是出事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rdo;被他尖銳嚴厲的聲音一嚇，場面頓時被控制下來，立刻有兩個會水的躍入水中幫忙搜尋，另外一部分人冒著危險捕捉那條白蛇。

高鳳拉住劉瑾低聲說道：&ldo;這樣不行，如果殿下真的出事了，我們一個都活不了。&rdo;劉瑾的臉皮也有些抖動，繼而壓低聲音，&ldo;我們必須下水！&rdo;劉瑾眼中閃過狠戾之色，他們都是旱鴨子，別說救人了，甚至不會鳧水。但只有他們真切的出力了，不論結果如何，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ldo;谷大用，你帶兩個人去找附近巡邏的侍衛來救人！來個人去通知皇上皇后！張永準備暖爐，羅祥準備衣服，馬永成去叫太醫，餘下的該幹嘛幹嘛去，不要傻愣著！&rdo;劉瑾嘶啞著嗓子說道，把一切佈置妥當後也跳入水裡幫忙搜尋。

再說已經入水了的焦適之，京城的冬天並不是紙老虎，幾乎連意識都能凍僵的溫度讓人渾身發麻。若是落在白天，這樣的小湖一下子就能把人找到，奈何偏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就算岸邊已經擺上很多蠟燭燈火也一點用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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