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恕谷的名言,我曾讀了大感動。這是‘收徒弟’的哲學!”接著又說:“清朝學者李恕谷這段話,意思是說,交朋友的目的在造成自己生前的勢力;但是尋找知己與接班人的目的卻在造成自己身後的勢力。胡適引用這段話的心意,我想和他個人的遭遇不無關係。胡適名滿天下,又喜歡交朋友,所以一直活在熱鬧的氣氛裡,但是這種車水馬龍的熱鬧,是虛榮的、虛幻的,聰明如他,不會不知道。所以他在熱鬧之餘,未嘗不存‘求士’之心。”這裡講的“士”,即徒弟。顯然胡適求賢心切,十分看中李敖的才華。李敖也不辜負胡適的一片好意,花了許多精力和金錢去研究胡適。他當時發表的文章,清一色都是宣揚胡適。
胡適(6)
李敖並非想高攀胡適,這純粹是出自一位剛步入學界的青年對學術大師的尊敬和熱愛。在胡適“保守的自由主義”影響下,李敖憎恨“暴力”和“以暴易暴”,主張“淑世的改良主義”和“和平而漸進的轉移式改革”,並自稱“不見諒於急進者的勇邁”。李敖在中西文化大論戰中發表的《給談中西文化的人看病》,也在替胡適鳴不平,並對反胡言論一一加以批駁。這時期的李敖確像外界有人說的是“胡適迷”。李敖在給胡適的信中亦坦然承認,是胡適使他“在迷亂裡,放棄了舊有的道路”,再加上李敖的西化論從思想內容到文字運用與胡適均有相似之處,因此在開始論戰時便有人罵李敖在做“胡適的鸚鵡”,是專吃胡適飯的,只會寫胡適的文章,拍他的馬屁,另還有人認為李敖所發起的中西文化論戰,其幕後策劃者為胡適。
李敖雖然崇敬胡適,承繼了胡適的思想和自由主義精神,並給胡適的歷史地位作過最充分和最崇高的評價,但李敖的遠大目標是“要做一個偉大的人”,無論是傲骨狂思的性格還是對學術研究的態度,均與胡適有許多相異之處。如胡適生性溫和,講話婉轉含蓄,而李敖追求的卻是率真與痛快,只要是他認為錯誤的東西,均六親不認加以激烈的抨擊再抨擊。胡適做學術研究與從政時不同,講究“小心求證”,不喜歡把學術問題與政治扯在一起,而李敖研究學術的目的完全在於政治,為*服務。他最感興趣的是現實政治問題而不是發思古之幽情。基於這一點,他十分不滿胡適“老是賣老貨”,對胡適那種“好話說三遍”的態度愈來愈看不慣。
對胡適研究較透的人如徐高阮,早就指出李敖的西化論不是出自胡適,而是受“全盤否定主義者”陳序經的影響。尤其是李敖受國民黨的*、壓迫和蹲大牢後,他不可能像胡適那樣對蔣介石藕斷絲連,對官方溫情脈脈,而是和國民黨水火不容,因而他後來不再相信“淑世的改良主義”可爭取到自由*,反過來認為國民黨是一頭“毫無誠意”的“老虎”,一頭絕不能與之謀皮的“老虎”,只有實行“精英抗暴”和“甘地式抗暴”,才能爭取到真正的自由*。基於這點,李敖宣告:“我的父親是他(胡適)的學生,我並不是他的徒弟。”1960年1月12日,李敖在給啟慶的信中表示了他“對大博士愈來愈失望”的情緒,評價胡適,“簡直可說失去他做思想家的地位了!世上不該有像他這樣不進步的思想家”。他開始後悔過去寫的那些過分讚揚胡適的文章,厭惡別人再把他和胡適深深地扯在一起,以至一聽人家說李敖是胡適的信徒,他就惱火。
李敖由過去對胡適的“捧”到後來對他強烈不滿,都不是作假,而是出於心平氣和的“靜觀”結果。李敖要做熱情、叛逆、勇敢的“戰士”,而不願做胡適那種鑽故紙堆,“整天所賣的竟是一些‘餖飣瑣碎’的舊貨與黴貨”的“院士”。“胡適之”的時代已經過去,當今是屬於“李敖之”這種憤世嫉俗的“厭世家”的另一個時代了。
未能魂歸故里的遺憾
胡適於1962年2月24日往南港主持研究院院士會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