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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她的心卻是溫暖不起來的,心中百轉千回,一道道思緒綿綿密密的交錯在一起,一環扣著一環。她仔細的思考,不敢有半分放鬆,生怕想錯了一環便滿盤皆輸。
三次被提審,兩次是在京兆尹衙門,這次在大理寺,她當真身心疲憊。
京兆尹不足為懼,大理寺卿李彬也不足為懼,但另外的兩個人就有些麻煩了。
記得剛才,李彬在情急之下說出「御史大人」四字,看來,那抓她手腕的男人便是都察院御史冀臨霄,而珠簾後那人,多半就是傳言中冀臨霄的好友刑部尚書樓詠清。
就夏舞雩迄今為止調查到的資料來看,此二人都是年輕一代的俊傑,二十多歲便坐到高位。
樓詠清做人圓滑婉轉,做事卻公正明理,對犯錯的人毫不手軟。而那冀臨霄,更是大燕國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他帶領都察院一干官吏糾察百官失職之處,但凡有貪汙受賄、欺男霸女的官吏,不論品級大小後臺多硬,冀臨霄都條條罪狀彈劾不誤,一點面子不給,就連當今太子想納個民女進府都被他彈劾去英宗面前。
太子沒能納到那民女,必是記恨冀臨霄的,而那民女一家據說感激涕零,帶著家中積蓄親自登門道謝,卻被冀臨霄反塞了二十兩銀子。
積年累月下來,冀臨霄公正廉明的口碑在大燕廣為傳頌,深受百姓愛戴,但朝堂官場裡卻有無數人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只怕他明槍暗箭沒少受,更說不定還會遭遇刺殺。
不過,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大燕國,如果能徹底消失,那才是最好的。
低低的哼笑了聲,夏舞雩把身子放軟在座椅上,頭靠著椅背,抬起白皙的手,看向手腕上那一圈已經淡去很多的藕粉色掐痕,眼前似又浮現出冀臨霄在掐了她之後那行大禮的愧疚模樣。
御史大人,你是在試探民女的武功嗎?
夏舞雩的唇邊綻開一抹嫵媚的笑靨。
可惜了,我「勾魂娘子」奪人性命,又哪裡要用到武功呢?
半個時辰後,朱紅軟轎晃晃悠悠的停在了軟紅閣門前。
大天白日的,這條秦樓楚館聚集的街道還沒有綻放它的華糜,只如睡著了似的,沉寂在明亮的陽光中。白天對它來說彷彿是黑夜,而唯有黑夜到來時,它才繁華而鮮活,溫柔的讓那些獵艷而來的男人流連忘返。
夏舞雩是三年前來到軟紅閣的。
她來的很突兀,也沒人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只知道她剛來,軟紅閣的老鴇就把軟紅閣轉手賣給他人,辭職走了。
新任的老鴇也不知是打哪兒來的,卻是很看好夏舞雩,悉心栽培她,再加之夏舞雩的確天資不凡,生來就是能歌善舞的料,練習得也刻苦,舞風更是前所未見的獨特,是以,花朝節那日她在秦樓楚館聯袂舉辦的鬥舞比賽上一舉奪魁,舞姿驚艷全場男女,被許多追捧她的男人譽為是「北方有佳人,一舞傾人城,再舞傾人國」,隨即便登上軟紅閣頭牌的位置。
如今但凡是尋花問柳的人都知道,今年的花魁,是軟紅閣的織艷姑娘,她的名聲甚至壓過了此前很出風頭的教坊司官妓。
於是不少官吏在家中設宴時,都不再請官妓來表演,而是邀請夏舞雩。死去的中書省郎中張大人、參將裴將軍、吏部主事劉大人,便在這些人之列。
步入軟紅閣,登上二樓,推開走廊最深處的那扇房門,一室薰香的氣息繚繞。
夏舞雩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氣,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她緩緩落座在鋪了兔毛的棠梨木雕花椅上。
今日她點的薰香是祛邪化滯的,把沉香浸在麝香液中一晝夜,取出打成細粉,再把丁香、砂仁、紫蘇與一勺龍腦香共同研成細粉,各自摻入從白芨裡磨取的黏液,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