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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央魂魄迷離,語聲也是飄渺,若有若無:&ldo;你我非師徒,不必行此大禮。&rdo;
&ldo;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貧道愚鈍,直至突破化神期才看清仙君身份。雖不知仙君與龍神前世有何恩怨糾葛,但今生今世,就憑著歷王為皇上所盡的種種心力,也不該是如此終場!&rdo;微一起身,感慨道,&ldo;何為大道、何為天意,我修行愈久,卻發現愈是看不透……&rdo;
臨央依稀發出一聲自嘲的輕笑:&ldo;盡心力?你錯了,這三十年來我盡的哪裡是心力,不過是差事罷了。成仙一千七百載,逍遙自在,予取予求,早已忘卻了當初身為凡人時的真情與本心,即使再度轉世為人,亦是抱著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心態。我看世人鈍拙貪婪、偏激殘忍,渺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不值一提;卻沒意識到自己如今也是其中一員,也有脫不了的紅塵羈旅,掙不開的七情六慾!
入情,入情……有生之年不思、不解、不屑;而今思了、解了、上心了,卻在這一日身死。
‐‐你問何為道?這便是道,在天在地,在大在小,在生在死,在情在心。&rdo;
如今我方才明瞭,墮凡不止是為償還前世宿債,而東來對我所言的&l;兩不相欠&r;,也並非再無瓜葛。
肉身既亡,此間事畢,我當以真魂入幽冥界,重修道身,再續前緣。&rdo;
言罷,臨央虛影越發透明如水,在一陣卷落漫天雪沫的清風中消失無蹤。
微一怔立許久,反覆回味他的話語,若有所悟,又若有所失,最後朝冥冥茫茫的虛空恭敬稽首:&ldo;福生無量天尊。&rdo;
守候在後園門口的一干內侍與紫衣衛見兩人進去,一人出來,皇帝面色如密雲不雨,是極峻刻悽厲、萬萬不能招惹的樣子,於是大氣也不敢出,捏著鼻子將聖駕送進房間,得了&ldo;不必侍奉&rdo;的恩典便紛紛退避。
東來站在房中,一時間腦中萬念雜沓,心緒百轉千回。
親手毀了臨央的轉世之身,當然是快意,卻並不淋漓‐‐印雲墨死前所受的痛楚,尚不及自己當初的百分一、千分一,一劍穿心,算是便宜了他!
快意之餘,又憤怒叢生‐‐即使毀他今生又如何?他從來對自己只有算計與利用,沒有絲毫情意,而這樣無心無情的臨央,居然愛上了一個渺小不堪的凡人?而自己身為萬龍之主、永壽神君,在他心中竟連個凡人也不如!
憤怒之中,又陡生蒼涼。從此以後,兩不相欠,與他之間竟是連最後一分羈縛也沒有了,哪怕是債與罰!
這些轉念令他心底一股複雜的恨意如滔天怒火般焚捲起來,神威溢洩,屋內什物瞬間炸為齏粉。
唯有桌面一方銅鏡倖免於難,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他的面容。
鏡中是東來的臉,亦是印暄的臉。
&ldo;你竟殺了他!朕的小六叔,朕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竟真下得了手!&rdo;印暄咬牙切齒,面色猙獰。
&ldo;那又如何?你愛你的,我殺我的。你有何德何能,能阻止得了我?&rdo;東來冷笑。
他伸出一指,點上鏡面‐‐區區凡人,一點殘餘意識,弱如微螢,吹息即滅‐‐可是卻滅不掉!
東來臉色丕變,指尖威能倍增,自身神魂卻感到一種被生生撕裂的劇痛!這份劇痛,比當年的抽筋斷骨、拆皮剮鱗尤勝百倍!
&ldo;不明真相的人以為你是託舍轉世,難道你也自欺欺人?&rdo;鏡中的印暄同